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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饼厂的小孩不吃月饼,揭秘月饼流水线黑幕(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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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9-17 19:10:12 23 0

    又是一年中秋,亲戚敌人来往赠礼,可能是月饼。礼盒或繁或简,广式或苏式,鲜肉或纯素,手工又无机,这厢是香港老牌,那头又来一个网红新店……

    而我则是来者皆拒,一年一度带着负疚的愁容逐个解释道:“咱们家之前是开月饼厂的,真实是在月饼堆里长大的,最怕吃月饼了!”他人将要再问,我却又是讳莫如深。并不是有何不成暴光的食物加工秘辛,不外是只言片语难尽而已。
    但我经不住再诘问,月饼皮里总归包着馅儿,藏是藏不住的。每一年,总会有位送月饼的敌人,反被我拉住了手,回赠一段月饼厂往事。往年,就再和你来讲说吧。
    一、从“作坊”到“工厂”
    咱们家的食物加工厂,在可称为“工厂”以前,也曾有过“作坊”阶段。那会儿我年纪尚幼,唯记得大大小小的月饼模具前赴后继地拍打在案板上的声响,劈劈啪啪,像是放鞭炮。那时父亲仍是个小伙儿,家业都是初创,也得套着护袖围着围裙干活儿。我总感觉他起初打麻将,摸到好牌,将那张“发财”狠拍在桌上的声势,就是之前拍月饼练出来的。不外前者是赚钱的。
    起初,流水多了,因而有了流水线,作坊变为小厂,从河南迁到了湖南。同时也带走了几位河南的工人,而这些工人每一年春节过完回厂,又会再带几位乡亲来,数着人头可领引见费。咱们这是安徽人在湖南开了一个说河南话的食物加工厂。家里是安徽口音,厂里说河南口音,而乡镇小学连着教师上课都说长沙话。我便是在这三种方言切换间长大的。
    工厂次要加工蛋黄派、沙琪玛和月饼,6月至9月是月饼的出产淡季,最忙的时分乃至要昼夜倒班,出产线简直不断。而这时候节恰恰也是我放寒假的时分,小学时课业不勤,我尤为爱往车间里跑闹,闲得遭人嫌。
    那是千禧年的头十年,月饼的自动化器械曾经非常成熟。饼皮有自动搅拌的机器,馅料则是现成的瓜果味冬瓜蓉,色彩艳丽,气息甜腻。“包月饼”的机器上头左侧一个槽,右侧一个槽,一个外头放面皮,一个外头放馅料。机器自动挤出皮包馅儿的长条,而后途经刀片,突然就变为了大小平均的小方块,接着模具一个一个压过,一块块月饼就从传送带上出来了。
    二、流水线、烤箱和磨出水泡的手指
    有一段时间我尤为喜欢守在流水线旁边,听着机械运转的嗡嗡声,还有模拥有节拍的打击声,感到所有都那末有序和平稳。有的时分看着传送带入迷,会发生失重与奔腾之感,恍如本人竟是一颗月饼在河汉中浪荡,起初上了物理课,才懂得这是“相对于静止”。
    沈复《浮生六记》里是熏蚊子做青云白鹤,我则是数月饼游河汉太虚。用当初的盛行话语来讲,大略是发生了“心流”。而为了找到发生这类巧妙体验的产生机制,我连天跑到出产线上试图复刻,前面终于发现症结的变量是要眼神虚焦,而后轻轻翻起斗鸡眼。我终于在斗鸡眼将要定格以前,戒断了这个喜好,兴致点未然转移到烤月饼。
    工厂里的烤箱是立式烤箱,外观犹如电梯,不外是手拉的单开门,非常繁重,外头黑魆魆的。办理烤箱的男工曾恐吓我,再胡闹就将我关进去,所以我在哪怕到处横行,也要绕开烤箱。
    月饼刷过鸡蛋黄(这是成色美观的症结),成行成列摆在烤盘上,烤盘层层拔出曾经烤架,烤架最初推动烤箱。我喜爱那种烤得有些发焦的月饼,外皮非常香酥,但我不爱两头的馅料,甜腻又粘牙。所以,我吃月饼,只吃月饼皮。幸好家里有厂,临时撑持得起我这个“喜好”。
    乃至,有一回,我用备用的模具,给本人打了一块纯饼皮的月饼,在烤盘上与惯例月饼进行调包。惋惜,这块纯皮月饼上了烤盘,进了烤架,又在烤箱里转了几圈之后,完全与我相见不相识了。看着月饼们上了包装机,再出来已经是已经穿戴划一了,只感觉廉价了某个生疏人。
    月饼的流水线加工中,人工含量最高的恐怕就是包装了,每块月饼有一个方形塑料内托。这些内托运输时为省体积,是先后紧压着的,需求人工别离。拇指与食指夹住内托,用食指与塑料之间磨擦力,将内托蜕出。秘诀则是,手指不克不及太干也不克不及太湿,所以得像数钞票同样,先舔一下手指,搓一搓手指再动工。
    天气再热点,我就再也不进车间了。我像个普通小先生个别窝在房间里看动画片儿,但手头并无停上去,而是一边舔手指一边蜕着月饼内托。我雄心万丈,给本人争夺了跟包装间的暂时长工同样的计件价钱,走在了同工同酬的前列,一时感觉本人曾经是在数钞票了。直到拇指与食指磨出了水泡,连着内托的金色塑箔都扎进了指纹里,我的长工生涯也完结了。而在寒假的这最初几天,我要用受伤的手指实现一页未动的《高兴寒假》。
    三、月饼皮里也有馅儿
    又是一年寒假,工厂搬到了新的园区。新园区房钱低了许多,与其说是工业园区,更像是一个农业园区,进村时有相似于“蔬菜出产基地”的大招牌,村里也确实是农田比工厂多。
    咱们家大约是最先入驻的一批工厂,左侧有一家沙公布套厂,右侧是一家乡亲开的辣条厂,对面是一片广玉兰的苗圃,后边则都是菜地了。咱们老家小菜地里冬瓜都趴在地上长,这里的冬瓜打着架子,竖竖条地挂在架上,和咱们家烤架上的月饼个别划一。
    初搬来那几天,就产生了不大不小两件事儿,一件是对面广玉兰的客人找上了门,状告咱们厂里的小男女晚上钻进了他的玉兰林。另外一件是父亲在食堂召开了首届员工大会,新厂区新气候,要求大家提提意见。年老的阿军举手提及了伙食问题、劳动日和休息法。从此,厂里再未召开过员工大会了。
    新厂房的车间更大,各种纸箱成堆码放着,是现成的迷宫。我和新意识的后头种冬瓜家的小孩,成日在此捉迷藏。有一次,我爬到了箱子顶上,跳来跳去,而后在仓库的最角落,靠着窗户之处,看到了被挖空的一角,就像是俄罗斯方块漏掉了一块。探头往里看,底下不大不小地嵌着一张被褥,上头歪着两个枕头。我发现了一个机密,而且抉择心直口快。跟着中秋将近,看到角落里的纸箱愈来愈矮时,我还曾悄悄为之焦急。这年却是出产极为繁忙定单不停,纸箱子是低了又高,高了又低,小孩儿们并没有空闲查究角落里的事件。
    货车逐日进出一趟,午后载着塑料包装切口犹热的月饼出去,在高桥零售市场卸货,再转运到挂外埠牌照的大型货车下面。而后又开到马王堆蔬菜零售市场去买菜,老是一麻袋一麻袋的白菜和洋芋。我也奇怪,厂子周边都是种菜的,咱们却要来零售市场里买菜。
    越近中秋,退货也越多了。包装工不只要包装,还要拆包装,这就像我写完了的功课,又要擦掉重写。内托能够回收再用,而那些曾经有了些油哈味的月饼,再不见队列划一,不分口味大小,犹如小山丘般堆在了角落里。它们被小批小批丢进搅拌机,和着面粉与蛋液,开膛破腹绞出五彩缤纷的内馅儿,又逐步看不见色彩了,变为了一团朴素无华的面皮了。我从前是不吃月饼馅儿只吃月饼皮的,明天却发现了月饼皮里原来也有馅儿,从此是完全不吃月饼了。
    四、与养猪场的村口械斗
    过了中秋,出产线终于停下了,全部厂区平静得使人不适。再退货的月饼无奈原岗再待业了,只得便宜卖给养殖户,作为猪饲料。半途有野生殖户给了更大的价钱,父亲出尔反尔,撕了谈好的交易。原来的买家不乐意了,喊人来肇事,最初两野生殖场,一家月饼厂,在夏昼夜晚的村口进行了一场小范围械斗。
    这时候我已开学,隐隐约约懂得事件欠好了,感到惧怕,但其实不想知道最初胜负。并且新学校,我其实不欢乐,班上只要我一个外埠人。我大约是发热了,可小孩儿们其实不关怀我。我躲进了女工的宿舍,小敏发现了我,她摸摸我额头,帮我洗了澡,换了洁净衣裳。那天晚上我睡在她的床上,她的床上没有枕头,我抱着她的手臂,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带着哭意絮絮不休:我的“规范普通话”被人讥笑了,有人打了我……
    小敏一下一下摸着我的头,告知我不必惧怕。她的床上有股暖腻腻的香味,像刚出烤箱的月饼,混合着黄油、瓜果、面粉和香皂的气息。我渐渐地睡去了。
    仓库角落里的纸箱终于也清空了,阳光斜斜落在墙角,水泥高空似是连灰尘也没有,我简直认为本人做了一场梦。直到种冬瓜家的女孩暗暗带我绕到了厂房后头,那窗户里面是三面光的排水渠,水渠外头丢攒了好些个塑胶物。有天发大雨,水渠里的货色被带到了她家的田里。
    那三面光倒梯形的水泥渠,底宽将近有半米,原是农田配套的,顺着水渠能够穿田越巷,简直没有止境。园区所外行政村,三面环着浏阳河,无论从哪边上河堤,朝着哪一个标的目的走,最初都是向着村外去。我便是骑着自行车上了河堤,骑向村外,开始上初中了。
    每一年的寒假,仍旧是月饼出产的淡季,我再不沉溺于流水线的节拍和仓库里的机密,也不会在伤心时躲进女工的宿舍了。我的普通话缓缓带上了“塑料味”,开始有了课业的压力、说八卦的闺蜜和不止一个暗恋对象。只在中秋前的老师节,才会借着月饼献给教师。
    天天凌晨骑车出门,那些厂房都离我更远了一些。而当我骑着车又从河堤上上去时,那些厂房却又多了起来。农田上逐步都盖起了厂房,从前的绿色变为了发灰的棉瓦顶。我家门前那片广玉兰苗圃早就不见了,我却涓滴没有印象。而那些水渠,逐步被厂房夹住了,功用从灌溉完全地变为了排污。当年的冬瓜田边的废弃物,与此时近况比拟,真是“小污见大污”了。
    五、分开月饼厂
    高中时,工厂的出产线转让给了亲戚,父亲完全转行,回了安徽老家,而我单独留在湖南求学。偶然周末,去到亲戚家,他们的厂房也在原来园区,不外是属于另外一个村组了。真真是事过境迁,当初只要出产线的机器是我最相熟的,连工人都可能是当地的了。
    中午在厨房打饭的时分突然听见了河南话,居然是阿军和小敏,小敏打了两份饭,和阿军面对面坐着,看了我是犹如我少时个别笑着问了一句“回来了啊!”。而我却难像少时同样,将脸埋进小敏的怀里了。亲戚跟我说,阿军和小敏修成正果,曾经结婚了。
    亲戚家厂里的女厕,是三个蹲坑并着排,两头没有隔挡的。我选择了最里边儿的那一个,一边便秘得满头大汗,一边许愿再没有人进来。可恰恰进来的是小敏,她蹲在了两头,咱们腿近得要挨在了一块儿。我心里记挂咱们已经私密的情义,好但愿本人曾经是个“懂事的大姑娘了”,后果却是这样私密地相处。小敏滑开手机,播放了一段藐视频,是小孩的笑声,几秒的视频,往返重播了好几遍。终于,她把手机递给了我,说是她的小孩,一岁多,年终刚断奶,当初在老家由婆婆带。
    又几年,我去外省上大学,是从初中同窗那儿知道园区拆迁的动静。亲戚家的工厂搬到了另外一个城市,当初家里已经是已经儿子做主了,我去投亲,厂里曾经出产线调剂,再也不做月饼了。
    阿军还在,咱们只彼此点了摇头。亲戚悄声说小敏走了,随着厂里的一个湘西人“跑”了。
    我家已经有过月饼厂,完全不在了,连着已经的厂址也不存在了。我的回想无凭无据,难以查核。我似乎恰是经过回绝吃月饼,而从新回想和讲述对于月饼厂的所有。我也像加工食物个别,在剖析和加工着我的记忆。
    我的配料表在有限地延伸:那些失重的瞬间,闪闪发光的月饼内托,啃掉了皮的黑白瓜果馅,隐没的纯皮月饼,广玉兰林和仓库角落里的机密,小敏的手机视频,那混合人造黄油、瓜果香精和面粉鸡蛋的熏热气味……还有扩建的厂区,隐没的农田与村子,淤堵的水渠和枯水的浏阳河。我呢,我在河堤上骑着自行车,越骑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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