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5硕博生，摆摊卖“吗喽烤肠”（组图）

九头鸟·武昌鱼

在内卷的时期，咱们还能怎么糊口?

5个哲学系硕博生想找到谜底，7月在广州大学城摆了个“哲学吗喽烤肠摊”——跟真正的人建设连结，再赚点钱，这样能消解学术糊口的有意义感吗？
他们可能是在中山东大学学学了几年实践，结业先后迷茫了。
期待的哲学对话没建设起来，先上了热搜围观而来的大先生愈来愈多，想要聊的是绩点、保研和求职，还有宿舍的甲由很大得多广州街头的对谈又失败了，跟他们以前在大理尝试建书院同样，团队堕入很理想的争持账户上的余额急剧增加，“诗意地栖居”仍是变为了树上够不到的苹果。
文 | 罗晓兰
编纂 | 毛翊君

“敌人，烤肠，真谛。”
中山东大学学左近泛起了奇怪的摊子。它躲在小吃街对面的角落，没路灯，也没几集体走。你要是晚上从学校东门出来，即便不拐进GOGO新天地商场，也会先留意到烟火气扎堆的摊铺，很难看见另外一边暗淡里站着人。没有呼喊声，4个均匀身高180的男生散落，戴着眼镜不谈话，没事就看手机。
“哲学吗喽烤肠”，招牌是白色的。但前三天，一根烤肠没卖出去。有眼光扫来，他们马上抬头，互相怂恿：你去。不，你呼喊下。卖冰西瓜的摊贩感觉他们瞎玩，“不专业”，定价低，卖的货色又随时变——烤肠、酸奶、钵钵鸡，还算卦。

8月30日晚，团队在大学城摆摊。当天中大东门没生意，他们搬到了商场边。图/罗晓兰
毛寸头，脸上有些肉，谈话配手势的是他们中的担任人，叫高辉，不笑时有些凶。他钻研海德格尔，往年刚结业，在硕士学位论文中重复讨论哲学概念努斯（感性）和逻各斯（语言）。父亲是“脾气急躁”的货车司机，母亲留守务农，和亲人之间“仅有的、为数不少（多）的、独特的逻各斯”愈来愈少，他无意阔别故乡云南宣威，找同道敌人守业。
之前他想成为像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同样的大哲学家，流传千古。后果本科延毕了，读研时退过学，申博也失败了。当初，他自认是普通人，和几个普通的哲学系先生搭上伙，想搞点特别的事。5人里，除了一名来自首都师范大学，其余都是中大先生。
咱们要不去卖烤肠吧？5月的一天，团队里有人提起来。后来是为了庆祝结业，推销完火山石、烤肠机和烤肠，他们的设法产生了改动：要建设街头的哲学对话，像苏格拉底在雅典的市政广场和人聊天，交流、反思彼此的糊口。
“大有作为地过终身，不如没有出世过。”高辉的话是这么说。摆摊次日，他没来。理由无关效力、分工、收益等，他还有盲目更首要的事——带线上考研辅导班，线下摆摊是其余人的任务。
他的本科室友关越硬着头皮去了，强忍摆摊的不面子，说是要自我冲破，把这当做“一个很怯懦的选择”——缓缓迎接他人的眼光。他扎着长发，面部棱角清楚，自述高中时成就个别，性情怪僻，用读哲学来彰显本人的共同性，反而更难融入班级。母亲老恳求他剪掉长发，父亲指摘他蓄胡子，说本人还在世，这样对我欠好。
不外，他的“怯懦”没带来顾客，一场雨浇上去，旁边卖冰粉的大哥看他们不幸，要了两根。读书人感觉，这不算买。之后一个月，几集体都放弃了冲破的热心，在大学城不断换地位，往人群里靠。摊位上加了一句“敌人，烤肠，真谛”，招牌也变为“会饮哲学烤肠”——为高辉的考研招生引流，同时代待哲学对话的产生。

团队的旧招牌。图/罗晓兰
“我有集体生困惑：人人间被一种命运安排，人在某段时间会背运，象征着恶运在等着你，如斯循环。”忘了是在哪里摆摊时，来了第一个顾客——广州大学的女生，刚保上研，在耽忧恶运来临。
关越马上否认了她，“没有证据标明存在这类运气的补偿准则。”
说话草草完结了。起初关越反思，这不是对话，本人不是苏格拉底，无奈间接给出谜底，也不克不及使人服气。
“死亡是怎么一回事？它是不是象征着永远的虚无？”搬到中大东门时，一个现实的顾客泛起。关越汲取经验，开始给这个男生讲授这类观点的原理，引见对死亡的不同观点，好比古希腊前期的伊壁鸠鲁学派以为死亡是件坏事。男生听了没接话。
期待的哲学对话再没产生。8月31日，暑期当时，大学城里恢复了热烈，摊子前先生们时时停留。聊天倒是得多，对于绩点、保研和求职。学计算机的东莞男孩来了，买了杯“哲学酸奶”。曾经大三了，他说，天天学习到晚上，不敢太放松。专业近四百人，保研率只20%，他目前刚卡在线上。
新传女生也是个老顾客，开学大四了，吐槽找任务太难。她话很密，近乎喃喃自语，说手头有了两份大厂实习阅历，还焦虑得天天刷招聘软件。旁边两个生疏的同窗开始聊天，从各种焦虑转到宿舍里的甲由很大得多，聊了五六分钟。话题很快又终结。

“人如何可以诗意地栖居？”
雨声哗哗，惊雷炸响，雾气在小院子里升起，一股湿润的腥味漫延而来。几个月前，他们在大学城左近租下这栋平房，要打造一个闹市中的半隐居乐园。
院子之前是民宿，墙上有出名油画《拾穗者》。他们不知足，又除去杂草，木地板铺网布，小露台缠上彩灯，水池洒下莲华和慈姑的种子……6月高辉结业时，最热烈。莲花开了，有紫色的，玫白色的。藤蔓铺满了半空中的架子，小黑板上的字变为了“敌人，酒，真谛”，浮荡的红色布幔上，全是对于明月的诗句。几十个敌人被约请来庆贺。
院门一开，鸡屎味窜进鼻子，一阵一阵的。门前水管爆了，村里白叟来帮助，年老人听不懂粤语，白叟说急了开始骂。再往外走，要拐5个弯，途经1个废品站，2口池塘，3个鸡舍，4块荒地，有个1千米，能力出了这片城中村。

小院门口的巷子。图/罗晓兰
但总之，院子是一定要的，敌人来了同坐绿荫下，饮酒、聊天。努斯在遍地，客厅有两大面书厨，都是哲学史上的经典书籍。为了学习西哲，他们略懂希腊语和德语。高辉讲起同龄人任务后再也不看书，高中同窗开奔跑宝马，但做销售要寒暄，他庆幸本人有这处小院。
逻各斯也只能在这里，和敌人一同发生。敌人的首要性，他们一再强调。团队成员麒麟说，身旁的外埠人在广州读书多年，没有归属感，他感觉，这得大家一同从网络回归到理想糊口。本科好友结业后，留下读研的麒麟感到寂寞，直到意识了住在隔壁宿舍的高辉。
团队火伴后来简直不相识，大家都是高辉的敌人、恋人，他将他们粘合在一同。两人担任哲学考研线上授课，三人做线下流动，包罗摆摊。麒麟是考研班教师兼财务，按他对团队的形容，最富裕冒险精力的高辉像船长，本人性情沉稳，是纠正标的目的的掌舵人，其他人在划船。
公司在2023年十一月成立，名字跟烤肠摊上的同样，“会饮”——取自李白的《将进酒》，“会须一饮三百杯，与尔同销万古愁”，以及柏拉图的《会饮篇》，期待具有雅典时代的聚首，各行各业的人独特讨论哲学。
主业其实就是考研辅导。读研时，高辉的敌人约请他守业做过，起初对方想赚钱，寻求应试，就离开了。他和关越读本科时对抗应试教育，翘了一切以四六级考试为导向的英语课，双双接连挂科，补考不迭，因此被延毕半年。
在本人的哲学考研班，年老人有本人的规范：非应试，小班教学，双向选择。几个考生都记得，正式交费前高辉打复电话，乃至聊一两个小时。对哲学不感兴致的，为了待业的，家境欠好的，多会被劝退。班里当初近40人，有几个是去年没上岸的，再收费随着学。
不免也有应试的部份，放在PPT里，不外除了考试点，高辉他们环抱一个哲学实践讲来龙去脉，再带着读原著。有先生曾在小院待了三四天，有天晚上一同饮酒，看了《录取通知》，一部讲述高考失败的年老人会萃在一同，本人兴办大学的美国电影。高辉解释，这部电影激起了他办考研班，先生听了，感觉高辉混身分发着魅力。

摆摊早期，高辉出镜聊“哲学烤肠”的视频火了。源自截图
高辉最感兴致的哲学话题仍来自海德格尔，“诗意地栖居”。往年年终，他突发奇想，要打造一个现实的哲学学园。灵感来源于一篇公号文章，作者讲述伯罗奔尼撒和平时，说要在平地上建学院，由于古希腊的众神住在奥林匹斯山上，它的神机能抵制世俗。高辉抉择在大理会萃起一批对知性拥有等同寻求的人。
他女敌人徐曼在大理住上去，找了一个礼拜，走了几百千米，在几个村庄挨个比较，最初租下一间三层小楼的民宿。步行四五分钟就可以到洱海，能够“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们想。修建格调相似白族民居，装修古朴整洁，白墙上是蔚蓝的天空。
院子里有流动场地，他们畅想在上课之余，黄昏沏壶茶一同聊糊口和哲学，还能举办观影、露营、徒步流动，配备专业的摄影师。但是，非但摄影师没招到，“限招8人”也只来了两个学员。但高辉不称他们为“学员”——一个想晋升学历考研，对哲学不感兴致，另外一个是想顺便玩玩的高中生。
几人在小院中同吃同住了近两个月。学员随意带人入住，挑食，乱扔渣滓，要吵架。教师外部理念不同，也吵架。最剧烈时，上午吵，下昼吵，晚上吃饭还在吵。当着房主和先生的面，吵得凶了有人把碗一摔，间接离席。
详细问题他们曾经很难说清。本打算约请敌人拍对话视频，单单是拍摄格调都有不合。想拍学术类的，仍是个别泛文明类的？有人说格调不敷年老化，此外一方感觉过于活跃，不太庄重。终究，他们只邀来一个敌人自在漫谈，但受限于拍摄和剪辑技能，“成果欠好”，视频当初都没公布。
街头访谈的拍摄方案也夭折了。后来，他们被大理的自在气味吸引，拿着摄像机上街对话文艺青年，只聊了几个。“太装了”，他们也感觉，本人没有访谈技能。去探寻自在职业者的空间，有代沟——麒麟说，对方承受的是非应试教育，聊的都是比特币、互联网、科技，他一踏进阿谁中央就紧张。
接连失败，高辉想及时止损，把精神放在课程视频上，女友徐曼以为要持续尝试，缓缓学，争持又开始。麒麟拉过架，难得地发了一次火，由于看到他们把情绪带给了先生——再吵上来就要搭伙了。忍了两个月，回到广州，他们仍是想持续尝试，不久开始摆起吗喽烤肠摊。

“用行为，抵制虚无带来的苦楚。”
8月中旬，团队真是差点要搭伙。流量跌了，媒体到访打乱出摊方案，也没带来实际影响。在那以前，他们的烤肠摊突然上了热搜，视频播放量超60万。评论区里，年老人艳羡他们的败坏感——脱下长衫，不挤入考公考编的狭隘赛道，说治好了本人的失眠。
高辉分明，这是踩中了3个点：结业季，大环境下待业难，985硕博的学历反差。他不满外界没看到面前的深意——年老人想对抗，想探访新的活法，想面子地寻求幸福，而记者只是为了实现工作，拍几张照就走，更听不懂他的哲学。
他想红，想赚钱，但红了之后怎么办，没想好。反正他不想在公司做牛马，招牌上的“吗喽”就是调侃。这些焦虑他听学员讲了不少——一个学修建的广州女孩在筹备二战，父母这几年生意欠好，经济压力大，嗔怪她不找任务，天天在家对着电脑。学播音掌管的三本考生，家人想送他去国外留学，回来跟姐夫一同任务。
也许能够在考研班建设对话，麒麟这么想过。他表演起心思征询师角色，不少先生早晨找来，说来讲去，仍是这些理想焦虑。而麒麟布局的人生是，读博、做博后、进高校、做学术，一路走上来，和导师同样。申博失败在乎料以外。他描述，那觉得像把吊他在半空的绳子砍断了，他急速坠落到高空。
他没想过别的前途，老家在西南吉林，四周人都感觉读书越多越好。父母当保安、进厂，给他帮不上忙，只说“你去读书就能了”。求先生涯相对于顺利，他本科就考入了中大哲学系，考研赶上扩招，读研时不必发小论文，结业论文是导师给的标的目的，只由于能写出货色。
本来，硕导容许留他在师门持续读博。但面试后，发现他读博布局做得粗拙，感觉他没有斟酌分明，回绝了他。自愿去思考，他才觉悟，本人其实不喜爱学术糊口，以前多年的实践学习，让本人堕入虚无。
麒麟瘦高，卷发，看起来书朝气。他钻研亚里士多德，结业论文基于一段古文本，钻研“虚空”是不是存在。“对比吊诡的是，它只是无理论上讨论这个概念。”天天写几个小时，他感到干燥又繁琐，用硕士几年写出的这3万多字，跟糊口没无关系，对人生也没影响，他不知道有甚么意义。
他突然感觉，本人就像柏拉图所说，站在景象世界上，头顶一直在往上看现实世界，像被绳子挂在脖子上，脚无奈分开高空。他始终在学校里构想社会，悬在世俗社会和理念世界间。当初他落地了，感谢导师砍断了那根绳子。
被导师回绝后的一个月，麒麟都在想当前该做甚么。他完全踩在土地上，不甘心，但愿能踮起脚根，够一够“树上的苹果”。离结业就剩半年，都没有实习过，就是这个时分，高辉投来去大理的橄榄枝。

麒麟（左）和高辉的硕士结业合影。讲述者供图
高辉也申博失败了。导师恰好没有博士生名额，其余不如中大的学校他看不上。他坦承本人着名校情节，第一次考研就报的中大，后果被调整到华南师范大学读伦理学。他不感兴致，也想到更大的平台，入学重考中大。
起初，他重复讲学术圈的内卷和变味，为了保住饭碗写不喜爱的文章，身旁人从国外留学回来，也没法找个好教职。这在关越看来，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搞哲学的喜爱把行动正当化”。
关越没那末较劲。他在首都师范大学读博，学剖析哲学，分明哲学和理想糊口无奈间接结合。填高考意愿时，6个专业都是哲学，可当初他感兴致理工科，感觉更接近真谛。曾经没法转了，想清闲，还得要当教师，回老家河南的大专也行。来广州，是由于高辉约请，怕回绝伤了友谊。博士补助未几，做份兼职也好——团队里，担任线下流动的月薪2000，考研班教师会再多3000。
赚点钱，消解学术糊口的有意义感和孤傲——大略是团队成员最重合的部份。提议摆摊的成员28岁，是高辉的同门师兄，在中大读西哲博士，钻研解释学，也在面临这些困惑。另外一个想参加的硕士生从双非考到中大读马哲，不知道本人喜爱甚么。参加这里，被他当做应答当下迷茫的形式：去糊口，去感触，能力找出指标。
但他们结业庆贺当时没多久，小院闹了螺灾，水池里的花草无一幸免。关越和另外一成员被调配去换水，清算了一上午还没弄完。正累时，高辉来了，嫌他们慢，单方都来了气，开始对骂，“你他妈的给谁甩神色？”高辉摔了货色。大家珍爱的敌人瓜葛，反倒成为了妨碍。高辉说，大家不敷职业，没有上上级观点。
磨擦由来已久。搬入这里后，对于做饭、洗碗、倒渣滓等鸡毛碎皮的事，都会有矛盾。摆摊陆续耗尽了考研班的学费，麒麟和高辉都感到了心思失衡，感觉另外一方不爱护保重本人的辛勤钱。争持最厉害时，一周一次大吵。
对话无奈完成，他们转而挣钱。几人开了一下昼的会，最初抉择，再试试，改卖酸奶和钵钵鸡。高辉后来耽心赔钱，最初他想，能够借此时机引来“潜伏的将来火伴”——他仍是把这当成事业，不肯意称之为“客户”。
白色招牌变为了红色桌布，中大的招牌还在，“三碗酸奶赠答一个哲学识题”——能够对于天气、敌人和真谛。仍是没人来对话。
麒麟说，在大理大家还会从不同窗派讨论幸福是甚么。当初，团队没人探讨哲学话题。他当下最关怀如何维系友情，以及尽可能让考研班不外于商业化——假如团队始终不赚钱，明年也许会涨学费。

考研班上课前，团队成员在调试装备。图/罗晓兰

“都是物资的问题。”
一群“傻博士”。谁都没想到，佳宾一下去就这么说他们。
8月下旬，高辉、关越和麒麟作为代表，受邀到一家电视台录节目。烤肠摊火了，被言论关注，有人感觉挥霍学历，有人以为值得激励，电视台以此讨论高学历人群的“低端”守业。几台摄像机对准，掌管人收场，问北京大学结业的一名品牌开创人，如何对待他们的这一行动，对方脱口而出这一句。
麒麟懵了，更为紧张，不知道该答甚么。三人中就关越一个博士生，他笑起来，“就经商的角度而言，我抵赖我是傻博士”。高辉赶快辩驳，说他们是如何规画的。对谈没按提纲来，在他们的印象中，3个小时里简直都在被质疑：你们是不是有才能同时接考研和接商业？当下你们这类985先生就不是精英……
节目完结后，三人到江边放松。看着对岸的灿烂灯火，高辉和关越吹嘘，当前谁富了买下那边的某栋楼。下一秒，又说起那佳宾出门有秘书支配，回去住五星级酒店，不像他们是几百元的规范。金钱、位置、女人，此刻哲学实践退后，他们只议论赤裸的理想。关越印象粗浅，节目完结后，阿谁丑陋优雅的女掌管加了两个佳宾微信，间接越过了他们。
回广州的次日，高辉还沉迷在愤恨中，那些否认像车轱轳往返转。学哲学是要有空闲的，历史上的大哲学家都是贵族，他说。但次日，他又开始讨论“诗意地栖居”，脸色庄重，说同一把椅子，会由于心境产生变动。就这处小院，假如哪天他们成了商业传奇，又有另外一批守业先生参加，感触会很不同。
他处于剧烈的矛盾中。相处几天里，他简直不聊详细的事件，在自嘲贫穷和期待暴富间隙，讲一些指向糊口的哲学实践——从他新读的阿伦特的“知和思”聊应试教育，从同窗从欧洲寄来的明信片讲宗教信仰，最关怀的仍是海德格尔，“我当初格斗的对象就是人如何可以诗意地栖居”。他看起来随时筹备答辩，向我证实物资不会抉择所有。
发现摆摊不挣钱后，高辉转变了心态，打算将摊子作为一个桥梁，把先生吸引过去，开展线下流动。办了一次，仍是蚀本。流动设在8月初，依然环抱哲学，主题为了凑近公众，定的是《I人社恐：是本能顺从仍是选择性躲避？》。
烤肠摊前的先生来了，计算机专业的东莞男孩占卜，问本人结业后该先任务仍是考研？他的同窗当真听了演讲，整体觉得是“扯”，MBTI怎么能回升到社会分工，乃至是人的同化？演讲完结，那同窗提的问题对于I人怎么谈恋爱。少数成员都感觉，流动办得很好，小院又热烈起来了。
“乌烟瘴气！”高辉这么说。为了这次流动，写演讲稿、定菜单、做饭等，大家先后忙活了一周，最初发现，支出50元。
不外，粉丝群确实建了起来，引流的小方法也有，天天抽奖3次，酸奶、柠檬水、钵钵鸡给5人收费赠送。9月初，粉丝冲破了百位，只是依然不赚钱。烤肠以前亏了大半，酸奶这些每晚流水100元，人均日赚30元。

团队成员一同在院子里吃午餐。图/罗晓兰
9月6日，线下的摆摊忽然住手，有两位队友在矛盾中打算分开。高辉女友徐曼暂时得知，没有做好后勤的交接任务。由于这事，这对情侣输入不赞成见，又闹了顺当。徐曼说，其实团队搭伙在于彼此难以协作，她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
一天晚上，他俩又有了口角，两人统一以为，感情出问题是由于物资。没钱，人就易怒。被杂事缠身，没时间一同做喜爱的事。“物资相对于匮乏的时分，咱们如何能力活得更好？”高辉吐出一口烟，镜片在暗中中反光。
在那以前下过暴雨，出摊卖烤肠的3人回来时，全身被浇透。高辉在屋里刷手机，其余人忙着筹备上课，没怎么过问。高辉感觉他们骑着电动车赶雨，也是开心的。而徐曼来了例假，自嘲“心是拔凉拔凉的”。关越起初说，现在抉择参加时太老练，没想到线下得多细节会消耗友情。
院子里排水不顺畅，雨水顺着台阶流到了厨房。蚊子更多了，在人身上咬了一个又一个包。高辉的形态有些微醺，开始娓娓而谈哲学实践，和对诗意糊口的寻求。
思考了几天，他又感觉电视台佳宾的批判有些有情理，不否定每次尝试的部份念头在于赚钱，去大理时确实想得简略。当初，他的偶像是马斯克。毕竟，去年考研辅导开班挣的十几万所剩无几，都投回了公司，用于发往年的工资。
主管财务的麒麟发现，从6月开始，小院的电费每个月要一千块。听到厨房的制冰机在响，他感觉确定很费电，关了。关越禁止了他，说要制造次日发售的柠檬水。两人探讨一番，制冰机一夜是耗损一度电仍是两度电。
到了9月底，麒麟告知我，他们不会举行线下流动了。分开的人又回来了，没解释太多。钱一直辣手，大家坐上去想方法，开源没找到，只能节流了。团队当初全力弄考研班的事。院子里的天井被革新成繁难茶室，用的桌子、桌布都是摆摊时的那套。
他们在公号写下，打算养点花花草草，让本人学会与物打交道，让糊口走向轨道。以前摆摊赚不到钱还打乱了糊口，池子里的花草遭受螺灾后，也没来得及从新操持好。父母养老、婚育、房子，仍是在等着他们。
（文中麒麟为网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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