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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银温度计：咱们身旁的按时炸弹？
本报记者 赵涵漠
中国青年报2010-01-13
这是一种至关丑陋的色彩，即便在常温下，它也分发着雪白色的光芒。假如
含汞体温计被打破，这类被称作“水银”的液态金属，就会像小水滴同样散落在
地上。
这些泄露的汞滴会在高空上迅速蒸发，但这其实不象征着它们隐没了。相同，
它们只是更为隐秘地钻进了衣柜、地板和地毯等中央。
一支规范的水银体温计含1克汞。这些数量的汞整个蒸发后，能够使一间15
平方米大、3米高的房间内的汞浓度达到22.2毫克／立方米。而普通人在汞浓度
为1~3毫克／立方米的房间里，只需两个小时就可能致使头痛、发热、腹部绞痛、
呼吸难题等症状。不只如斯，中毒者的呼吸道和肺组织极可能会遭到损伤，乃至
因呼吸衰竭而亡。
听到这些数据，中国安康教育核心的主任医师田背阴非常焦虑。“甲型H1N1
流感暴发时，无关机构和学校派发了少量的体温计，每个家庭乃至小先生的铅笔
盒里都有。有孩子在教室里玩，把体温计弄破了，汞落到地上，家长就找到学校，
学校征询我，问这个问题是不是重大。”他说。
1克汞的旅程
“每次有人问体温计打碎了怎么办，我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北京师范大
学环境历史学博士毛达说。他已经是北京地球村的意愿者，这个非民间组织6年
来努力于鼓吹汞净化的危害。
事实上，不少医护人员对此也是无所不知。北京一家病院已经做过考察，发
现大少数医护人员不知道如何处置体温计和血压计的汞泄露。有些护士以为“汞
滴很好玩”，已经用手触摸过；还有人以为“不必处置”。
专家们给出的倡议“很难在普通家庭中完成”。撒硫磺，使其造成状态不乱
的硫化汞；或是用注射器将汞滴吸起，再用水封存。在比来召开的“环境安康与
医疗汞办理研讨会”上，病院代表给出了一种更真实的办法，“扫起来倒进上水
道，开窗透风”。
中国迷信院地球化学所钻研员冯新斌从事“汞钻研”已逾10年。比来，他不
谨慎在卧室内打破了两支水银温度计。这位专业人士在开窗透风前，先是兴趣勃
勃地将丈量汞浓度的仪器搬进卧室，发现“比室外大气中的汞浓度高出了1000
倍”。
只管他迅速撒硫磺并开窗透风，但直到一个月后室内汞浓度才缓缓恢复正常。
可是这些方法其实不会使那些泄露的汞隐没，它们只是进入了一个更为繁杂的循环
零碎。
体温计里的1克汞可能开始一段这样的旅程：变为汞蒸汽进入大气，因为存
在期为一年摆布，它彻底无机会漂洋过海，做一个半球旅行。亚欧大陆上的1克
汞可能会随大气流向北美地域，并在一些“敏感的湖泊”沉降。
湖泊内一些排汇有机汞的细菌在代谢过程当中将其转变成甲基汞，这是一种
“毒性更强”的化合物。甲基汞被浮游生物食用后正式进入食品链：它前后进入
更初级的鱼、以鱼为食的海獭等初级植物。在这个生物富集过程当中，甲基汞被不
断“缩小”。
美国国度家养植物同盟的一项数据显示，1克汞经大气传布后，可能使一个
10十一70平方米的湖泊中一切的家养鱼类净化至不平安食用规范。在全部生物富集
的过程当中，“越处于生物链的下层越晦气”，终究受益者将是湖泊左近以鱼为主
要食品的居民。
这时候再去回忆初中时，物理教师教咱们在使用体温计时“先甩一下”，显得
有些讥刺。在一家国内医护零碎同盟提供的讲演上，这个举措大大进步了“破损
的风险系数”。
环保人士更违心将这视为一个“偏心问题”，由于打碎体温计的受益者可能
是远在另外一个大陆上的生疏人。北京地球村的谢新源老是这样诘问：“假如你造
成的净化，会让这个地球上其余地域的人受益，你会违心为此保持使用水银温度
计吗？”
一场其实不哄动的“医疗无汞化”静止
如今，医疗无汞化逐步成为国内医疗卫生平安的规范之一。2007年底，美国
曾经有13个州经过立法，阻止使用含汞温度计，代替之以更平安的电子产品。包
括瑞典、荷兰和丹麦在内的一些欧洲国度也曾经阻止使用含汞温度计、血压丈量
器械以及许多其余含汞装备。欧洲议会也曾经经过立法，阻止欧盟各国使用含汞
温度计。
美国天然资源维护委员会的参谋大卫·利奈特（David J Lennett）以为，
就像面对气象变动问题时同样，中国作为世界最大的汞输入国很可能堕入为难。
由于欧洲从20十一年开始，美国从2013年开始，“全部汞产品的进口会被阻止，使
它再也不泛起在市场傍边”。世界卫生组织也建设起一个寰球的汞打消方案，指标
是在2017年寰球增加含汞体温计和血压计需要的70％。
比拟之下，直到2006年，中国才发展“无汞医疗”流动。过后的国度环保总
局与美国环境维护署协作，旨在“增加中国卫生保健产品汞含量”。北京天坛医
院和积水潭病院成为试点病院，而且制定了增加30％含汞器械的指标。
这实际上是个艰难的工作。传统的体温计只需一两元钱一支，而电子体温计价
格在100元摆布。老式水银血压计价钱是100多元，可积水潭病院最初代替的机械
血压计却要1700多元。
这家病院在器械代替中收入了约60万元，“都是病院本人掏，没有经济效益，
只承当了社会责任。”积水潭病院器械科科长杨旭波说。
这类代替也面临着技术上的应战。电子血压计有时“测不许”，乃至厂家都
会在产品上被动标出“仅作为参考规范”。最初，每个病房不能不保存一台水银
式血压计。
中国医疗器械行业协会的徐珊以为，含汞医疗产品是国度策略贮备的首要物
资，“不克不及说大家感觉有净化就不去出产，一旦泛起灾情疫情时，暂时推销是不
能够的。”2008年，为了出产这些被视为精规范的水银血压计和体温计，中国耗
汞量大约为227吨。
出产水银温度计的江苏鱼跃医疗装备无限公司副总经理杨兴国则指出：“如
果咱们国度的无汞代替稳扎稳打，不免一些国外的利益团体凭借着起步较早，技
术先进进行垄断。人家会坐享无危险的利润，势必危害外乡企业和国度的利益。”
不外这些汞产品公司临时能够松一口吻，“中美减汞”跟着2007年名目到期
而告一段落。
“只进行了一年。”天坛病院担任安康教育的医师倪贫弱说。第二年夏天，
他受北京市卫生局的拜托，编写了一本《无汞医疗指点手册》，该部门过后宣称
将来要在北京市的20家病院推广“无汞医疗”。但直到明天，《手册》的初稿还
静静地躺在倪贫弱的写字台上，无汞病院的方案也没了下文。
“身为含汞产品的次要使用者，病院能经过增加使用汞及排放汞来表演维护
公众安康的次要角色。”——《中美减汞协作宣言》中的愿景似乎依然只存在于
已经的两个试点病院中。
在一些病院看来，被迫减汞不太理想，由于含汞医疗器械数量多少其实不在各
项评选规模内，好比“黎民安心病院”的评比规范里就没有。
一个无人可答的汞渣滓去处
只管北京地球村的任务者以为禁汞的症结在于政府的环保部门，但他们当初
似乎从一种重生气力中看到了但愿。王海龙是天津血液病病院麻醉科医生，同时
也是环保意愿者。他老是在各个护理学会或医学会上鼓吹汞的危害。
“可是我当初能做到的只是推行概念。”他有点欠好意思地说。据他所知，
在天津，具有医生和意愿者两重身份的只要他一集体。在他眼里，“医疗汞占整
个汞净化的非常之一”，这样大的比重也许是中国在无汞医疗“试水”的缘故。
因为“对病院的环保规范要求很低”，环保任务者期待着行政气力干涉病院
减汞。目前中国的一些病院在处置破碎含汞仪器时，采取了和美国相反的技术，
“但在国外，打碎温度计是件很重大的事，要上报病院办理委员会，委员会还要
专门拨一笔钱来处置这个净化”。
另外一方面，迷信家至今没有找到针对汞净化的无效修复办法。为了实地钻研
汞，冯新斌将本人的家和试验室都迁到了贵州省。在这个以铜仁汞矿著称的省分，
有风闻本地人惧怕中毒到了不喝本地的水、不吃本地的菜的水平。也恰是在这个
其实不怎么吃鱼之处，冯新斌发现，因为水稻果实“特别喜爱富集甲基汞”，致
使本地人体内汞含量超标。
比起小矿区里“土法炼汞”使工人长时间在汞蒸气下袒露，食品内的甲基汞更
为可怕，“对大脑和中枢神经的侵害是不成逆的”。
和鱼类比拟，水稻中甲基汞含量要低5~10倍，“只管当初尚无看出甲基汞
水稻的危害，但血汗管安康和儿童智商究竟有无遭到影响，这些都是隐性的”。
这个“不怕吃本地米”的迷信家，正在追求解决汞窘境的方法，好比让本地
的老黎民改种玉米。他还正在寻觅超富集汞的动物，用以排汇土壤中的汞，或是
自身不排汇汞但能够固定汞使其不在土壤中迁徙。
但环境中的汞仍在一刻不断地活动着。据说家养食肉鱼里含甲基汞后，田向
阳吃饭的时分“不敢吃鱼了”。按照《安康加拿大》的消费指南，沙鱼、旗鱼、
金枪鱼仅应“偶然食用”，妊妇、育龄期主妇和儿童“不该超过每个月一餐”。另
外一本杂志乃至告知读者，海产干货的毒性“高于陈腐鱼类30 倍”。
这些毒素，有可能就源于一支在几千千米外被打碎了的水银体温计。
只管“汞废弃物问题没有简略的解决办法，最佳的办法就是根绝使用汞以及
含汞产品”，但没有人知道在已经的“无汞医疗”中，那些被代替掉的含汞器械
是不是曾经再也不可能造成净化。
最少，在被问到这些含有少量水银的“按时炸弹”到底被如何处置时，那些
承受采访的人表示出了和记者同样的迷茫：“我也不知道它们到底去了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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