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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出台新政叫停校外辅导，美国华人家长对补习班的热情却仍未消退。无论在中国还是美国，家长“鸡娃”大抵有一个共同原因：在失衡的教育体系中，这是他们能够负担的最好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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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皇后区法拉盛的领航学术补习中心。Credit...Alice Yi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这个暑假，在中国宣布将叫停私营公司提供校外辅导后，我所在的一个纽约华人家长微信群与往常一样活跃，家长们在里面交流着各种补习班、学区房和申请大学讲座的信息，商量如何联手抵抗美国疫情期间再度高涨的取消考试的风气。
如果以此情此景作为参照，中国通过政策引导缓解“鸡娃”文化的目标恐怕也难以真正实现。在美国，竞争尚未达到“内卷”的程度，补习班也远未普及，近年来进步派对补习和标准化考试的态度甚至越来越接近于全盘否定。而华人家长——包括之前抱着“让孩子在轻松环境里成长”的目的而来的家长，还是义无反顾地主动给自己加码。“有补习班要上，没有补习班，创造补习班也要上”看来已经深植于海内外华人家长的共同基因中，一纸禁令到底能改变多少还有待时间来回答。
但无论在中国还是在美国，很多抱着补习班不撒手的家长都有着一个共同的原因：这是他们能够负担的最好选择。 一位中国家长对时报记者说，禁令执行后有钱人还是可以请私人家教，而“寒门更难出贵子”。而这也正是很多美国华人家长对本地公立教育的担心。
在美国当下推动教育平权的先锋之中，很多人将补习视为有钱人的特权，认为只有取消考试才能让穷人家的孩子得到平等教育和升学的机会。纽约市长白思豪在2013年竞选时就曾说过，纽约顶尖特殊高中的入学考试是一种“让富人更富”的制度，只会让有钱上补习班的学生更容易获得录取。基于这个理念，他在2018年宣布了一项取消特殊高中入学考试的计划，希望以此改变特殊高中亚裔居多、黑人和西语裔学生少得不成比例的现状。在以亚裔为主的家长极力抵制下，这个计划暂时没有实质进展。
华人等亚裔家庭的确热衷于“鸡娃”，普通补习班一学期2000美元上下的价格也的确不便宜，但这些家庭中有很多并不是外界设想的富裕阶层，很多孩子考上名校也并非只因为上了补习班。实际上在纽约，亚裔是最穷的移民群体，我自己也认识很多在餐馆打工的人，为了孩子的教育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读书”差不多可算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了。
这并不是说金钱在教育的天平上无足轻重。在美国，有研究发现富裕学区的学生成绩比贫穷学区的高出好几个年级的水平；而在穷区，贫穷的白人和少数族裔在标准化考试中的表现同样糟糕。时报在分析中指出，原因之一可能是富区的家长请得起家教，也有钱送孩子参加各种课后班。私人家教的价格的确会让大多数家长望而却步——一小时动辄几百美元，一年达到六位数也不稀奇，这远超过亚裔孩子们上考前辅导班的价格。
即使美国所有补习班和私人家教一夜之间全部关门，标准化考试彻底被取消，最终在升大学的赛场上，学生的家庭收入水平仍然会得到明显的体现。有研究发现，当有钱人家的子弟在申请陈述中大谈人生和理想的时候，穷人家的孩子或许只剩下卖惨的份儿，更不用提双方在推荐信和课外活动方面的差距了。很多大学甚至用提供奖学金的办法吸引来自富裕家庭的申请人，因为他们可能给学校带来更多收益。
而在财富金字塔尖的人群根本无需参与目前关于教育平权改革的争论，他们的孩子可以直接去就读私立中学，然后靠家里捐几百万顺利进入理想大学。时报专栏作家纪思道在一篇抨击顶尖大学优先录取校友子女的文章中一针见血地说：“与自由主义联系如此紧密的机构却欣然接受了一个世袭的贵族体系，这是不是有点虚伪呢？”
这样的世袭贵族体系在富裕的中国已经逐渐成型，而通过补习班助力进入好学校，也越来越被工薪阶层视为在社会上升通道日趋狭窄的情况下帮子女进阶的唯一途径。在中国叫停补习班或者在美国叫停入学考试或许都还算简单，但要剔除金钱在失衡的教育体系中扮演的角色可就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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