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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9日上午,劳荣枝案于江西南昌中级法院再次开庭。
南昌中院经审理认定,被告人劳荣枝犯故意杀人罪、抢劫罪、绑架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劳荣枝不服判决,当庭提出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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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昌中院。图/九派新闻
开庭之前,劳荣枝的二哥劳声桥说,妹妹被捕之后,他多次申请会见都被拒绝,他希望为妹妹聘请代理律师,但劳荣枝表示不希望麻烦家人,决定申请法律援助律师。
劳声桥说,他目前还没有和法援律师见面,他们也不愿意透露案件细节。
这次开庭,他也申请了参加旁听,他希望妹妹能够被轻判,“作为亲属,是希望能够从轻判决”。
被害人之一“小木匠”陆中明的妻子朱大红及其代理律师刘静洁也到了现场。
由于劳荣枝只承认自己有3万元存款,她们对于民事赔偿所抱希望不大,期待法院能够做出公正的判决。
刘静洁说,除了刑事判决外,法院还对劳荣枝作出了刑事附带民事判决,判决劳荣枝赔偿朱大红各项经济损失合计4.8万余元。朱大红对判决表示认可,不上诉。
去年12月21日,劳荣枝案一审开庭。检方指控其故意杀人、绑架、抢劫三项罪名,涉嫌在江西南昌、浙江温州、江苏常州、安徽合肥四地参与杀害五人。
庭审现场,劳荣枝承认自己参与抢劫、绑架,否认对其故意杀人的指控。
她称自己是受法子英的胁迫,将被害人诱骗至案发现场,目的是绑架和抢劫,她并未参与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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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听话妹妹
在1993年的一场婚宴上,19岁的劳荣枝认识了大她10岁的法子英。
这时的劳荣枝是石油系统小学的语文老师,年轻貌美,未谈过恋爱。而29岁的法子英已经结婚,还曾因抢劫罪被判刑8年。
婚宴结束,与劳荣枝同行的姐姐提前离开,法子英提出送她回家。劳荣枝的二哥劳声桥说,妹妹当时挺有戒心,只让法子英把她送到路口。
根据媒体报道,是一位八旬的邻居无意间向法子英透露了劳家的位置,她还记得法子英其貌不扬,岁数有点大。
劳声桥说,妹妹从小成绩很好,就读师范学校,身边的同学多是女生。她的性格软弱、胆小,“小时候很听话的,没什么主见”。
而这个听话的妹妹在22岁时向学校申请了停薪留职,说要出去做生意,家人阻止也没用,最终跟着法子英离开了老家。
庭审时,劳荣枝说,法子英告诉她外地赚钱容易,于是申请停薪留职一年,她并不想辞职,随时准备回去上班。
离开家乡后,二人花光了积蓄,法子英不愿意她靠学历找正当工作,要求她去坐台,赚钱养活二人。
1996年,劳荣枝在南昌一家夜总会坐台期间,认识了35岁的熊启义。
7月28日上午,劳荣枝打电话将熊启义诱骗至出租屋内,法子英将其捆绑,并威胁他说出家庭住址后,用铁丝和绳子勒其颈部,致其窒息死亡。
随后,法子英将熊启义分尸,并将尸块带到他的家中,胁迫他的妻子交出财物后,于29日凌晨,将熊启义的妻子和3岁的女儿勒死。
熊启义的弟弟熊启重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哥哥生前做空调生意,嫂子在邮电局工作,一家人收入不错,是家里的主梁。7月29日,父亲联系不上儿子一家三口,到他们家后才发现他们已遇害,家里的东西都被翻过了。
案发时,熊启义的父母都60多岁,儿子一家去世后不久,父母就生病了,一两年后去世。
在去年的庭审现场,劳荣枝否认杀害熊启义一家是预谋犯罪,称南昌就是家门口,她不会愿意在这里作案。她还表示,自己并没有目睹法子英的杀人过程,直到2000年,法子英已经被抓获,她才通过新闻得知了前几位被害人身亡。
南昌案发后,警方介入调查,认为法子英与劳荣枝有重大嫌疑,二人开始了逃亡。劳荣枝曾经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她的母亲接了电话,跟她说“你出事了晓得不”,劳荣枝一听便挂断了电话,从此再无音讯。
【2】亡命鸳鸯
1997年,劳荣枝和法子英逃窜至浙江温州。根据法子英的死刑判决书,他在和22岁的被害人梁某某商谈住房转租的过程中,发现梁某某有钱,便产生了抢劫的念头。
10月10日,他和劳荣枝带着一把尖刀来到梁某某的住处,将她捆绑起来后威胁她交出钱财,又逼迫她再喊一个有钱人来。无奈之下,梁某某只好喊来29岁的刘某某。法子英对二人实施抢劫后,将她们用电线勒颈致死。
庭审期间,劳荣枝称自己没有参与杀害这两位女性被害人,在她离开现场时,二人还未被杀害。
她说自己当时非常害怕,“我的尖叫声比梁某某的还大”,离开前,她还求法子英不要伤害她们。
检方向她展示案发现场的照片时,劳荣枝将头转向了另一侧,闭上了眼睛说道“不要给我看”,“现场很残忍”。
在去年庭审时,检方披露了一起发生于常州的案件,遭抢劫的两人也是目前所知仅有的幸存者。法子英被捕后曾提过这起案件,但当时未查实,受害人也未报案。劳荣枝被捕后,主动供述了这起案件。
两位幸存者的口供指出,劳荣枝配合法子英完成了绑架行为。她将坐台时认识的客人刘华(化名)骗到出租屋,法子英持刀威胁,将他控制住。刘华说,二人配合默契,绑架过程中交谈不多。
刘华被迫给妻子打电话,要求她送钱过来,劳荣枝去取钱时,法子英曾嘱咐她,如果她两个小时之内没有回来,会杀掉这个男人并逃跑。
刘华的妻子被劳荣枝带回出租屋后,也被控制住了,她说,看到法子英试图加害丈夫,便拼命祈求,最终二人被放走。
劳荣枝在庭审期间说,到了常州之后,她原本希望不要继续作案,能在这座城市长久生活下去。但法子英强迫她每天报备自己的行程和认识的客人。
案发之后,二人分开逃亡。劳荣枝说,他们通常会约定在某个城市的第一人民医院见面。在没有通讯工具的情况下,第一人民医院是每个城市都会有的地标建筑,且人员相对复杂,对他们来说更为安全。
他们不会重回作案的城市,不敢去深圳、上海这样的发达城市,那里不适合过隐姓埋名的逃亡生活。他们把重庆作为“安全屋”“大本营”,从不在那里作案,“这样才能在重庆好好过下去”。
劳荣枝说,逃亡过程中不仅有被追捕的恐惧,还有来自法子英的压迫。她说自己曾多次提出不要继续作案,希望和法子英分手,都被他以家人的安全作为威胁。她称自己经常遭受法子英的殴打,数次堕胎,甚至在堕胎当天,还曾遭法子英强行发生关系。
【3】“雪莉”
1999年,法子英和劳荣枝在安徽合肥实施了最后一次作案。劳荣枝化名“沈凌秋”在合肥“三九天都”歌舞厅坐台,物色绑架对象。
他们选择了35岁的殷建华。7月22日上午,劳荣枝打电话将他喊来出租屋中,法子英将其控制住后,威胁他交出财物。
为了恐吓殷建华,法子英还将一名街边木匠陆中明骗来家中,当着殷建华的面,将他杀害,并割下他的头,后将他的尸体放入冰柜中。
在法子英的胁迫下,殷建华给妻子写下字条,让她筹钱。劳荣枝还在字条上补充了一句话:“他的同伙一定会让我比那个人死得还快”。
7月23日,法子英来到殷建华家中向他的妻子刘某要钱,刘某以筹钱为借口让法子英在家中等待,随后外出报警。法子英被当场抓获,劳荣枝则从此逃亡,直到2019年在厦门被抓捕归案。
此案中,劳荣枝是否参与实施杀人存在较大争议。市场销售证明,22日有一名女子到旧货市场买了冰柜,由三轮车夫送货上门。但在庭审时,劳荣枝说自己不记得买过冰柜,也不记得购买冰柜的用途。
关于劳荣枝是否杀害殷建华,检方提出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是7月24日,而法子英在23日已被当场抓获。
法子英曾供述称,前往殷建华家取钱之前,曾将他的脖子用铁丝固定住,他嘱咐劳荣枝,若他没有及时返回,就拧紧老虎钳,杀死殷建华后逃跑。得知劳荣枝成功逃走后,法子英改口称是自己在出门前杀害了殷建华。
庭审时,劳荣枝否认杀害了殷建华,称自己在7月22日晚上就离开了,并给法子英留下字条:“亲爱的,我先走了,我会在家里等你,我爱你”。她说,这样是为了稳定法子英的情绪,避免他伤害自己的家人。
离开合肥后,劳荣枝一路去了武汉、河南。由于害怕被抓到,她只能坐招手即停的大巴,在车上睡觉。她说,在逃亡期间,她尝试了很多工作,“不需要身份证的我都愿意做”。
在厦门被捕之前,劳荣枝化名“雪莉”,替男友在商场打理手表专柜。她在庭审时说,她总会在夜里两三点还睡不着,36岁时患上宫颈癌,把每天当最后一天过。
庭审现场,她向被害人及其家属表示了道歉。木匠陆中明的妻子朱大红提出了民事赔偿的诉求,但劳荣枝说自己只有3万元的存款,她说自己可以向曾经的同事发起众筹,以弥补对被害人家属的伤害。
劳荣枝多次表示对成为“雪莉”后的生活的珍惜,她炒股,学习绘画和钢琴,养着两条狗。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木匠陆中明的妻子朱大红和她相仿,丈夫去世时,三个孩子尚未成年,最小的只有3岁,朱大红没有改嫁,独自一人打零工,将孩子们抚养成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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