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科幻外衣的《沙丘》，原来还是一部时尚大片？

杜国元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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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上个月，备受期待，荣获星云奖、雨果奖双奖的科幻经典《沙丘》终于再次翻拍上映。
除了公认的导演维伦纽瓦擅用的 BDO（big dumb object，巨大沉默物体）场景，抓住了科幻中最核心的美学——庞大和渺小之间的强烈对比，《沙丘》的场景和造型更是融合了很多新古典主义的细节，完美契合原著的宗教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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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每次正视自己的渺小，都是自身的一次巨大进步。”——《沙丘》
这种油画般的质感，搭配服装沉静深远、空旷静谧，带有一种对未来文化的预判，试图描绘出一个黑暗的、反乌托邦式的未来，让人们警醒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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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剧照与雅克·路易·大卫《马拉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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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宇宙金字塔的顶端毫无疑问是风里来雨里去的黑袍姐妹团——比·吉斯特姐妹会（Bene Gesser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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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吉斯特姐妹会
姐妹会的整体穿搭融合了中世纪（Medieval Style）和现代元素，如东正教神父、塔罗牌祭祀等。
配色上使用深黑，结合豪华的面料和丝绸剪裁，珠链面纱，裙摆动起来又有流动之美。这样的造型，不只有贵族的压迫感，更有宗教般的神性，呼应了原著想要传达的等级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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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正教
而圣母的黑袍及头饰源自中世纪修女服与马赛塔罗牌里的女教皇，有着修女式的端庄傲气，也兼具女教皇的贵族感，看起来着实是神圣不可侵犯，渲染了一种肃穆又以野心收场的氛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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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会圣母与东正教
宗教一直是人类文化的磐石，与文化、艺术、时尚之间则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紧密关系。宗教里的意向、标志、故事、人物……都是取之不竭的灵感源泉。
修女 Amish 式的裙装、神父的长袍，剪裁素雅隽永，有着近乎完美的轮廓，如同从天而降的衣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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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年《修女传》奥黛丽·赫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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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中的杰西卡夫人
作为黑袍姐妹团成员之一的杰西卡夫人显然也是要把宗教色彩贯穿到底，到达阿拉斯基时身穿的黄沙礼服，毫无疑问是全剧最奢华的戏服，身后还有 3 个侍女托起裙摆缓缓跟随，将来自异域文明的神秘感烘托得恰到好处。
这套服装包括金属链的每个环节都是手工制作，耗时几个月，据说定妆造时原本还有一个类似七苦圣母的头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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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上《沙丘》中的奢华黄沙礼服，与其所参考的一些设计
面无表情的杰西卡夫人在金色面饰的环抱下显得那么神圣而不可侵犯，坚定的眼神和随风飘扬的头纱，还隐约透露着一丝圣女贞德的信仰力量，彷佛在召唤她的子民，给受尽苦难的弗瑞曼人带去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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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中的杰西卡夫人
时尚流行更多的不是由外在的美来决定，而是借以往相似的形象重构来反应当局的形势，并宣言或是抚慰内在的心声。
作为天主教中女性力量的象征，贞德一直以来都活跃在时装伸展台上，她在宗教战争中的悲剧，是无数设计师不竭的灵感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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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图：亚历山大·麦昆1998 年秋冬「Joan of Arc」系列
右图：让·保罗·高提耶 1994 年春夏「Les Tatouages」系列

除了顶层设计者——比·吉斯特姐妹会，还有一个神秘组织，就是宇航公会。在全片中只出现了一次，即电影的开端，出场自带宇宙最强 BGM，瞬间充斥着满屏的压迫感。
这种强烈的观感试图暗示每一位观影者，这是一部科幻电影，它将你瞬间从现实世界中抽离，进入残酷的沙丘宇宙。

《沙丘》全片只出现过一次的宇航公会
在大多数科幻作品中都有这种差异性对比，科技高度发展的集体文明与脆弱渺小的人类个体，太平盛世的表象与社会的腐朽、人性的堕落外界与内在、钢铁与肉体、过去与未来、现实与虚幻、物质与灵魂，矛盾交织缠绕，看似对立却又如宿命般相连。
让人不禁想到蠢朋克（Daft Punk）乐队的金属元素与“未来主义”的太空时装的白色几何感。
有时候不用特别复杂的机械设备和特效，也不用硬凑太空舱元素，只要纯净肃穆的白色，再加上整齐排列的几何图形，就可以让整个造型变得梦幻神秘，仿佛隐藏着至关重要的天机与启示。

蠢朋克（Daft Punk）乐队

安德烈·库雷热的“太空时代”系列作品
剧中还有一套出镜率极高的套装——蒸馏服（STILLSUIT），布满管子和小口袋但各关节可灵活活动的重型紧身连衣套装，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把汗水转换成饮用水。

穿上蒸馏服才可在沙漠中安全穿行
整部电影制作了将近 200 件蒸馏服，每个角色所穿的蒸馏服都是量身定制，平均耗时两周左右。
同色系的套装远看甚至可以和随风变幻的沙丘融为一体，但实则充满了细节，设计者为原版蝙蝠侠打造戏服的艺术家——何塞·费南德兹，也是 SpaceX 航天服背后的男人。

费南德兹在幕后设计服装
鼻环、护目镜、铠甲、储存.....细节处处都是工业风与机能感，优雅贴身的同时也带着十足的侵略性。精神就是用衣装铠甲武装自己，成为沙漠海洋里的游击队。

沙漠，一个象征着自由和包容的地方，也是冒险者的天堂。

沙漠的力量，一切才刚刚开始。——《沙丘》
闪米特是西方对从叙利亚到阿拉伯半岛游牧民族的称呼，闪米特族地区始终是多民族的分裂状态，今天生活在西亚北非的大部份居民，不过就是阿拉伯化的古代闪米特人的后裔。
根据原著小说描述，弗里曼人原型为古老的沙漠民族柏柏尔人，据说是闪米特人的分支，总之为生活在非洲北部的欧罗巴-地中海人种，和黑人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摩洛哥古村：阿伊特本哈杜
抛开人种，北非-撒哈拉一带的服装存在很多共性，如“荒原上的游牧民”——贝都因人以及半游牧的伊斯兰民族——图阿雷格人，受沙漠与海洋交接处色调的固有影响，柔和温暖的大地色系自带丰富的叙事性。

柏柏尔人

贝都因人

阿雷格人
剧中弗里曼人的服饰颜色近似岩石，这种颜色包含木炭色和棕色，再搭配染上沙色的纱布，或蒸馏服外叠穿一个披风或斗篷，犹如披上了柔软的装甲被赋予了权力和保护，随风飘动兼具刚毅和流动之美，真是把大地色穿到摄人心魄的民族。

剧中弗里曼人

哥特，同样是中世纪中酝酿出的野性之美。
不得不说《沙丘》作者赫伯特是一个妥妥的中世纪粉。富于故事性和神秘色彩的历史时期，让哥特艺术的风格富有层次感而极具吸引力，也成为了无数设计师的天然情绪版。

哈肯尼家族（House Harkonnen ）造型服装灵感就来自于哥特式的、恶魔般的造型，服饰结合很多黑色皮革和冷酷的线条轮廓来打造，仔细品品极具先锋性和实验性。

暗黑先锋品牌：Boris Bidjan Saberi
哥特美学的宗教性在影片中也被放大到了极致，仿若从神坛上大步走入人间的神祇。
当然哥特美学永恒的主题依然还是生命与死亡，也是贯穿整部电影的主旨。一个重建、重塑和重新整理的解构主义。

主角预先知道了未来、知道了命运，甚至知道，命运中将遭遇的可怕的东西，但是最后他们还是鼓起勇气去经历这样的人生，并试图打造属于自己的宇宙。

· · ·

在导演丹尼尔·维伦纽瓦接过这个烫手的山芋之前，至少有 3 位大师级导演在《沙丘》前折戟沉沙，见证着这座“科幻史上最难翻拍的经典”。毫无疑问，擅长抓住其中文化核心而非表面异域风的维伦纽瓦成功了。
虽然科幻电影的内核之一是“惊奇美学”，需要让人尖叫的外星生物，抑或是各种无法想象的高科技发明，但这个时代的观众绝不缺乏刺激的动作场面和奇观轰炸。

《沙丘》长达两个半小时里没有一场真正的高潮戏也缺乏刺激的动作场面，在视觉呈现和服装造型上，选择了接近贵族式、宗教式的糅杂了科技与中世纪复古美感的优雅。
这种氛围更加能衬托“坏未来”的绝望感，反而将观众的注意力引向情节之外，甚至引向画面之外，去留意精神世界的神秘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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