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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省封丘县营养午餐事件仍在发酵。
有媒体报道称，在中标企业为戚城中学供给午餐之前，该中学曾与一家后勤管理公司签下20年的服务合同，并确保校园内不出现类似项目，若违约须赔偿乙方（即该管理公司）三倍投资款。
11月27日下午，戚城中学校长王永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学校同营山县育才教育后勤管理服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餐厅承包公司”）在2017年2月签署一份为期20年的合同。不过，这是学校领导班子的集体决议。关于合同中的违约赔偿的条款，“这一点做的有瑕疵”。针对外界的质疑，他向记者表示，自己同该公司没有任何利益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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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6日11点50分。诸多家长等待放学，接送孩子回家吃饭。 蒋政 摄
“有瑕疵”的合同
王永向记者确认了该合同的真实性。他提到，签约的公司是餐厅承包公司，负责戚城中学一日三餐供应。签约的经营期限为2017年2月2日至2037年7月1日。这是学校通过筛选、考察并经学校领导班子集体作出的决议。
天眼查信息显示，该公司的地址、名称、经营范围在11月25日均发生变更。目前公司名称为四川志勇同创企业管理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为李勇。李勇、吴斌分别持有公司90%和10%的股权。
目前，该公司地址由营山县城北门桥街E幢2号变更为四川省南充市营山县朗池镇北门桥街1楼1号。经营范围增加食品生产、城市配送运输服务、餐饮管理等。
戚城中学副校长杨义保对记者表示，学校目前使用的餐厅是在2014年盖建的。在2017年之前，学校的餐厅是个人承包经营的，那时学生人数少，运营并不规范。
“当时餐厅的承包，并没有通过招投标的形式。但是当时很多学校都是这样操作。”杨义保说。
河南豫龙律师事务所付建律师告诉记者，根据河南省2016-2017年政府集中采购目录及限额标准的规定，县级各部门单项或批量采购金额5万元以上的货物、工程和服务的项目，实行分散采购，既可以自行采购，也可以委托代理机构采购，但应按《政府采购法》和《招标投标法》的有关规定执行。
该合同的一则条款提到，“在协议规定经营期间，甲方（即戚城中学方面）确保在校园内不出现与乙方（即餐厅承包公司）经营范围相同和相似的项目。”
王永对记者说，餐厅承包公司在这儿经营，要是再引进一家，那可能不太合适。现在来看，那应该就是“排他”了。
该合同还提到，甲方不能以其他理由单方面中止协议，除出现食品卫生重大安全事故或违反相关部门相关标准，否则赔偿乙方投资款总额的三倍金额。
据杨义保透露，餐厅承包公司在2017年进来之后，投入了一些设备，包括食堂后面的仓库、周边的水管以及食堂内部的设备、装修等。
“实事求是地讲，这一点确实不合适。最直接的原因是自己刚当校长，也不懂那么多。感觉人家写的有道理，（人家没犯错的话）无缘无故给人家开了，肯定不中。”王永表示。
记者了解到，王永在2017年前后担任戚城中学校长一职，在此之前是主抓业务的副校长。这一任职时间与签订上述合同时间较为接近。
付建律师认为，合同约定的三倍赔偿违约事宜，是合同双方相互认可的，如果没有出现甲方违约可以免责的情形，该条款具备法律效益。而关于“排他协议”， 在合同的服务期限内，一方可以对另一方的排他权利进行限制性约定。但是如果合同条款出现“恶意串通，损害国家、集体或者第三人利益”“以合法形式掩盖非法目的”的，则合同无效。
王永对记者说，在2017年之前，戚城中学餐厅是当地私人承包的，具体经营情况不太理想。并且，当时食堂后面是一个厕所，这是不符合相关规定的。相关部门同前任校长沟通整改事宜，没能说通。最后有关部门下发一个处罚通知书，并对学校方面表示要找正规的、有资质的餐饮公司来运作学校餐厅。
“在此之前，一直都有餐饮公司的工作人员前来推销。我们也是经过比较和考察。餐厅承包公司在延津县（河南封丘县临近的县城）的一个学校有项目，我们专门过去参观，（该公司）还得到了该校校长的认可。之后戚城中学领导班子开会讨论，最终签下了合同。当时学校领导班子的六七名成员都签了字，这是集体决议。”王永说。
面对外界的质疑，王永表示，自己与餐厅承包公司没有任何利益往来。“如果说没有吧，逢年过节，他们会给学校的班主任老师买一两箱东西。老师们平时就餐，合同上约定的是要自费，一天几块钱左右。实际上后来都是免费的。你要说这是经济上往来，我感觉也不能往那边说。”
“妥协”的供餐？
戚城中学位于封丘县赵岗镇戚城村西侧，是一家寄宿制学校，有六、七、八、九等四个年级，共计8个班。11月15日前的周一至周五，学生的一日三餐均在学校解决，由餐厅承包公司供餐。
今年8月，《封丘县教育体育局封丘县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午餐采购项目-中标公告》显示，封丘县营养午餐采购项目的第四标段中标单位为北京志宏恒达商贸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标餐饮公司”）， 总计覆盖学校24所，涉及3927人。戚城中学是其中之一。
根据《封丘县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午餐采购项目招标公告》，如学校有早、晚餐需求，由中标服务商负责供应。如需供应早晚餐，价格应比午餐低于1元以上。
显然，戚城中学符合这个条件。只是，在11月15日至11月25日期间，戚城中学学生的午餐由中标餐饮公司供应，早晚餐由餐厅承包公司供应。
现已被停止执行职务并被立案审查调查的封丘县教体局副局长王念四，在11月26日晚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我们当时是按规定招的标。如果不让中标餐饮公司配送，那我们是不是属于违规？如果让中标餐饮公司配送，王校长不让那家餐厅承包公司走，最终导致这个结果。这也是妥协的结果，商量的结果。”
记者注意到，中标餐饮公司负责配送该标段的24所学校，其他学校是从10月8日开始，戚城中学是从11月15日开始配送。
王永告诉记者，这是因为学生家长不愿意，学校才推迟配送了几天。不过，记者未能联系上相关家长证实这一信息。
王永提到，当时封丘县进行营养午餐招标时，他曾建议餐厅承包公司参与投标，不过他们最后没有参与。“在中标餐饮公司开始供应午餐后，餐厅承包公司的人员也有异议，表示‘自己工作做的好好的，并没出现差错。’我解释称这是政府的规定。最后他们也表示支持学校工作。”
只是，中标餐饮公司供应午餐尚不足2周，便出现了这起食源性疾病事件。
记者在11月27日获悉，目前戚城中学的餐厅已由政府部门接管。当地多个部门仍在对该事件进行调查。只是，当戚城中学300多名学生在家度过周末于11月29日返校后，不知他们能否准点吃上可口的饭菜？
延伸阅读：
校长痛哭换不动送餐公司 涉事企业：校长曾签20年排它合同
11月27日，河南封丘再通报校长痛哭换不动送餐公司事件。初步判定是一起食源性疾病事件， 4名官员被立案审查调查。通报还提到，正对招投标过程、涉事企业经营行为调查。
供应戚城中学等24家学校营养餐企业负责人接受九派新闻记者采访时称，2017年戚城中学校长王永与一公司签订20年餐饮供应合同。
合同显示，起止时间自2017年至2037年，其中规定，若戚城中学单方面违约，须赔付乙方3倍投资金，且协议期间戚城中学应确保不出现相同项目。
学校午餐致学生呕吐，校长痛哭换不动送餐公司
11月23日，河南新乡封丘县赵岗镇戚城中学，数十位学生在中午吃过学校提供的“营养午餐”后，出现呕吐、腹泻等疑似食物中毒现象。
有学生向家长和老师反映，当天学校饭堂供应的“豆腐有点馊、烩菜有点腥”。对此，戚城中学校长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11月15日（周一），为戚城中学供应午餐的公司被更换为北京志宏恒达，学生出现呕吐和腹泻的情况，均是在此之后。
11月25日深夜，河南封丘县委县政府回应称，已成立联合调查组，要求县纪委、公安局、卫健委、教体局、市场监管局等多部门连夜开展调查工作。同时，立即叫停配餐公司供餐，待情况查明后再做处理；对身体出现不适的师生逐一进行家访；取食品留样、呕吐物和粪便进行化验追溯，查找事件原因。
在面对河南电视台的镜头时，该校校长含泪称该送餐公司为教育局招标选中，他无法阻止该公司送餐。随后他表示，让学生住院了，自己“不是一个好校长”。
11月26日中午，时代周报记者就戚城中学多名学生疑似食物中毒事件致电封丘县人民政府，一名工作人员反问记者：“食物中毒？定性了吗？”
封丘县教育体育局一名工作人员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不是中毒，可能是吃坏肚子。很多人都在问，现在省里市里都来人调查，看看到底咋回事，具体的还没有结果。我们局里管这一块的营养办的主任正在纪委咧，就看有没有啥问题。”
家长哽咽：孩子东一个南一个地捂着肚子呕吐
河南当地媒体对此事进行报道的视频中，一位学生家长接到班主任通知，称她的孩子呕吐的十分厉害。这位家长赶到学校后，将自己的儿子，以及同在戚城中学就读，同样发生呕吐症状的侄子一并送往医院。
另一位家长表示，自己的孩子请求他在22日中午到学校来陪餐，尝一下学校饭堂饭菜。家长吃完回家后，便开始肚子痛，不断呕吐。
同样被孩子请求来陪餐的另一位学生家长在学校发现，学校操场上，”一个小孩头朝东在吐，一个小孩头朝南吐，还有孩子跑到厕所去吐。“让这名家长落泪的，是看到一个女孩子捂着肚子（难受地）蹲在地上哭。
前述吃了饭堂饭菜的家长赶到学校，发现已经有几十个学生不对劲，于是编了一个顺口溜：营养餐，营养餐，一下吃倒一大片。
赶来的学生家长变多，他们堵住了为该学校配餐的送餐车。送餐人员向媒体表示，自己供职于北京志宏恒达公司，只是负责送餐。
校长：我不是个好校长
当面对媒体镜头时，戚城中学校长开始掩面痛哭，他说送餐公司是通过教育局正规的招标程序，然后招标的餐饮公司。接着几天，学校就有三十多个学生出现了身体不适，包括呕吐，拉肚子，还有三个在人民医院。
这是家长不想让中标公司配送的原因，而校长也希望能保证食品安全，让孩子们吃好一点，因此在学生家长要求更换配餐公司时，校长哽咽说：“不行，因为这是教育局招标的。”
有家长质疑校长不作为并希望让学生转学。校长对此表示，把一个学校搞好不容易，但把一个学校弄坏，就太可惜了。“我的学生都在医院了，我不是个好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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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校校长面对河南当地媒体的镜头含泪称“自己不是一个好校长” 图源：河南电视台视频截图
配餐公司：一年遭两次行政处罚 称竞标合规
时代周报记者发现，今年8月24日，在河南封丘县教育体育局，对县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午餐采购项目的中标公告中显示，有12家餐饮以及餐饮管理有限公司中标。
为戚城中学供应午餐的，是公告中显示的北京志宏恒达商贸有限公司。这家在北京昌平区注册的公司，成立于2018年，主营业务是销售机械设备、电气设备，以及施工总承包、技术服务，最后才是餐饮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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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志宏恒达商贸公司经营范围五花八门
11月26日上午，时代周报记者多次拨打北京志宏恒达商贸有限公司的企业联系电话，电话均被挂断。通过支付平台验证，该企业联系电话的所有人为薛志宏。据天眼查最新股权变更记录显示，今年11月5日，薛志宏从投资人和法定代表人一栏中退出，变更为徐耀华。
值得注意的是，11月5日离开北京志宏恒达的薛志宏，是河南固始人，其名字志宏，也与公司名字志宏恒达有50%的一致性。工商信息显示，薛志宏名下的志宏餐饮公司已注销。
北京市昌平区人民政府网站上，该公司在2020年，曾受到过两次来自当地生态环境局的行政处罚。
其中一份处罚内容是，在提供员工餐食过程中的油烟直接排向大气，未安装任何净化设备，属于超标排放油烟。另一份处罚内容是其洗衣服务，未报批建设项目环境影响评价文件。
11月26日，北京志宏恒达商贸有限公司负责人回复上游新闻记者称，该公司总部位于北京，一个在封丘的团队负责送餐。
该负责人称，他们在看到招投标信息后，按规定竞标。该负责人还表示，在封丘的团队，每天要送3000多份餐，都是同一个师傅做出来的，为何戚城中学的学生吃后疑似食物中毒，他也纳闷。
11月25日，当地县人民政府表示，会对身体出现不适的师生逐一进行家访。并表示，目前除3名学生在封丘县人民医院接受治疗外，其余师生身体状况均已恢复正常，无不良症状。并称调查组正在深入调查之中，全方位排查。并承诺调查结束后，将及时公布调查结果，对此事中存在的违规违纪行为一经查明，严肃追责问责，绝不姑息迁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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