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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丹青,今年52岁了,出生在一个农村,有一个大我3岁的哥哥,在那个勉强能填饱肚子的年代,因为我爸是水泥厂的工人,我们比村里同龄的孩子,幸福很多。
当时有很多同龄的孩子,特别是女孩子,因为家里穷,读完小学就没钱上学了。
而我,却不用愁上学的事,我学习成绩好,我爸也特别宠爱我,希望我能读大学。
在我15岁生日时,我爸花30块钱,给我买回来一块电子表,当生日礼物,我特别喜欢。
那时我刚上初二,而且那时候班里,还没有人带这种手表呢,同学们都很羡慕我,我心里美滋滋的。
当时,我有一个很要好的闺蜜,叫雪梅,家住在我邻村,我们是同班同学,又是同桌,她长得很漂亮,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晒不黑的那种。
据说她家里很穷,还有两个弟弟,她小学毕业时,她爸就不让她上学了。
但是,因为她的成绩很好,在老师的劝说下,她爸才让她继续上初中。
那天,她那双大眼,紧紧盯着我手腕上的手表,羡慕地说道:“丹青,你这只手表真好看!你的爸爸真疼你,你真幸福!我好羡慕你!”
我自豪地说道:“那确实是,我爸很疼我的,每年都会给我买生日礼物,我哥哥生日,我爸都没有送过他礼物。”
我边说,边摘下手表递给雪梅:“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借你戴一天的!”
因为我知道,雪梅上学经常会迟到,就是因为家里没有钟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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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梅看着我中的手表,没有接,而是喃喃地说道:“不要了,过一天还得还你!”
一天吃过饭午休醒来,我想看一下还有多久时间上课时,才发现,我手腕上的手表,不见了!我拼命地到处找,可找遍了我去过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
雪梅看到着急的我,跟我说道:“丹青,你是不是忘记戴了,落在家里了?我今天好像都没见到你手上有戴手表,你还是放学后,回家再找找吧!”
我着急地盯着雪梅问道:“是吗?你确定你看到我没戴吗?”
雪梅那双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游离,轻轻地说道:“是的,你今天没戴手表来上学!”
我努力地想了想,什么也没想起,我想:可能是我昨晚洗澡时,摘下来放家里的书桌上忘记戴了?又或者是我中午午休时,摘下来了?
那天,我在恍惚中上完了下午的课,放学一回到家,我便把自己的房间找了个遍,结果让我特别失望,根本没有手表的踪影。
我又把家里,包括哥哥的房间也翻了个底朝天,可还是没有找到。
我又找遍了我家所有的抽屉,卧室、厨房、院子里的犄角旮旯,还是一无所获。
隔天一大早,我就到了学校,想在学校再找找,结果我发现,雪梅来的比我还早,她跟我一起又在校园到处去找,还是没找着。
我的手表,就这么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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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从那天起,我发现,雪梅上学再也没有迟到过。
而且我每次和她提起我的电子手表时,她的眼神总是游离的,不敢与我对视。
突然,一个念头在我的脑子里出现:我的手表,会不会是被雪梅偷走了呢?
这个念头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雪梅会偷东西,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可怕。
可是这个想法一经产生,就像洪水一样。
于是,我忍不住自己的想法,跟同学们说:雪梅偷了我的手表。
雪梅说她没有,可我就是不信。我和她关系闹僵了,翻了脸。
之后,大家开始在背后窃窃私语、议论纷纷雪梅。
雪梅在大家流言蜚语、指指点点下,成绩一落千丈。
让我有了一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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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时,雪梅没有来上学,听说是她成绩不好,她爸不让她上学了,说要省点钱给她两个弟弟上学。
之后,我考上了高中,又考上了大学,然后在城里工作、结婚、安家了。
而我爸妈也跟我哥哥来了城里住,我们都很少再回到家乡。
我哥的孩子10岁那年,我爸妈说想回乡下养老,我们怎么劝也劝不听。
于是,我和我哥一起提前回了一趟乡下,打算把乡下的老家修一修,再让我爸妈回去住。
回到乡下那天,我哥从老房子一个隐蔽角落的一道墙缝里,掏出了一块电子手表,问我:“你还记得这块手表吗?”
我一下愣住了,这是我心爱的手表,因为这块表,我和要好的闺蜜闹僵了,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我问我哥,我的手表怎么会在墙缝里,哥哥说他当时也想要一块手表,可是我爸不肯给他买,他一气之下,就把我那天忘记戴的手表,偷偷塞进了墙缝里。
我惊呆了,我竟然冤枉了雪梅这么多年,我真想狂揍我哥一顿。
我跑到隔壁村子,打听雪梅的消息,雪梅的家人已经不在那村子里住了,有个村人说,雪梅辍学后不久,为了筹钱给她弟弟上学,18岁就嫁到别的镇上去了。
由于时间关系,又没有具体的地址,我也没去仔细找她。
只是从那天起,我常常会想起雪梅,17年过去了,不知道她生活得怎么样?还会记恨我冤枉了她吗?我心里非常的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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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妈回乡下不到一年,我爸心脏病发,被送到县城一家医院。
我爸住在一间两个病号的病房,邻床的病号是一个男孩,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男孩子的病床边,坐着一个黑黑瘦瘦的女人,应该是男孩的母亲。
我爸睡着后,我关心地看向那个孩子,问那个女人道:“孩子怎么了?”
那个女人盯着我看了好几秒,轻轻地叹息道:“先天性心脏病。”
我继续问道:“要开刀吗?”
她无奈又无力地“嗯”了一声。
我看她精神、心情和状态都不好,便也不好意思再问什么,但我从她的那双无神的大眼里,看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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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护士给我们两家都送来了缴费单,我接过缴费单就下楼去缴费了。
我缴完费回来,发现那个女人没在,我便问那个男孩:“小朋友,你妈妈也去缴费了吗?我在楼下没看到她。”
男孩摇了摇头说道:“我妈妈出去借钱了!”
我走过去,拿起男孩的单子,欠费268元,我不由得心头一震,这并不是很多钱啊!还需要去借啊。
男孩眨巴着他那大眼晴,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茫然地说道:“我家没钱!”
我看着男孩那双大大的眼睛,突然想起了雪梅,对,是雪梅,那双熟悉的大眼睛,一定是雪梅。
于是,我关切地问道:“小朋友,你的妈妈是不是叫吴雪梅?”
男孩眼里闪过一丝惊诧说道:“是的,阿姨,您认识我妈妈吗?”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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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梅回来时,已经中午快12点了,我看她汗流浃背的,很疲惫的样子。
我下楼,特意多买些饭菜,分给雪梅和男孩子,可她非常的倔强,死活也不肯吃。
我盯着她的眼睛,真诚地说道:“既然咱们能住在同一个病房,也是一种缘份,你就别这么见外了!而且,我们是老朋友了,你是我的初中老同学:雪梅吧?”
她这才认真上下打量着我,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叫道:“你是、你是丹青吗?”
听她这么一叫,我的眼泪,突然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我哽咽着说道:“雪梅,你真的是雪梅,对不起!我冤枉了你这么多年,你竟然过的……”
雪梅忍着在眼窝里打转的泪珠,打断我的话说道:“这就是命啊!都是命!我不怪你。”
之后,雪梅跟我说起了她的生活,在她刚满18岁时,她爸就把她嫁给了邻镇的一个男人,幸好那个男人对她很好,只是家里也穷。特别是她儿子又检查出了先天性心脏病,要开刀才能治好。
开刀要很多钱,而现在,孩子住院已经花光了她家所有的积蓄,她一直在医院伺候孩子,赚不了钱,她老公为了给孩子治病,一直在工地打工。
我说我帮她筹钱,但被她婉言拒绝了,她自尊心强,我知道,可现在事关孩子的命,她还这样,我有些不能理解,但也无可奈何。
看着雪梅和孩子在医院里,无助地等待着,我的心像被刀扎似的,疼痛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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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爸出院了,雪梅和她的儿子,依然住在那里。
我曾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当年不是因为那块手表,让我冤枉了雪梅,如今的雪梅,又会拥有什么样的生活呢?会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吗?
我把这件事跟我老公,还有我哥说了,我想帮雪梅,老公和我哥也都支持我。
我偷偷地去咨询了雪梅儿子的主治医生,医生告诉我:“孩子室间隔缺损1.5cm,越早开刀越好,但因为这种病开刀的过程相当复杂,风险也大,技术要求也高,术中、术后都有可能产生肺动脉高压等的风险,而且,术后监护更是关键,整个下来的费用,要10万左右。”
在当年,10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回去跟老公商量后,拿出了我家的积蓄,又跟我哥和3个朋友借了一些,才筹到了13万。
我悄悄地联系了院方,往医院转了13万元,用于雪梅孩子的手术,并嘱托院方,不要透露我的姓名,就说是社会上一些好心人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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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雪梅儿子的手术非常成功,术后恢复得也特别好。得知这些后,我才稍稍心安了些。
后来,我和老公赚了钱,把当时借的钱都还上了;随着VX的兴起,有同学建了VX同学群,我也加了雪梅的VX,可是她从来不回复我信息,群里也几乎不发言,同学聚会,她也从来不参加。
我想,她虽然嘴上说的都是命,她不怪我,心里可能一直记恨着吧,她可能不但记恨我,也记恨当年对她指指点点的同学吧。
去年,因为疫情原因,我和老公所在的企业,都效率不好,关门了,我们双双失业,一下子失去了收入来源,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前两年才换了新房子,要供房,要养孩子,要生活,我们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经济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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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正在家里一边打扫卫生,一边想着这个月的房贷钱还不够,不知道应该上哪借时,突然听到门铃响了起来,我打开门一看,立马怔住了。
又已经18年没见的雪梅和她儿子,还有一个中年男子,正站我在门口。
雪梅看到我打开门,突然就泪湿了眼眶,哽咽着说道:“丹青,谢谢你!”
她的儿子,赶紧深深地向我鞠了一躬。
一旁的中年男子说:“谢谢你,我家孩子的命是你给的……”
没等他说完,我打断了他的话:“快,快进屋里坐,孩子能健康成长,也是我的心愿”。
中年男子从包里掏出一张卡,塞到我手里说道:“我家孩子大学毕业好些年了,赚了不少钱,这卡里有30万,你先拿着用。”
我不要,说我当年也害雪梅没书读,如果不是当年我冤枉了她,她的生活应该会过得很好。雪梅说:“我没书读,真的和你无关,那是我的命,我真的不怪你。”
雪梅的儿子也说:“阿姨,这张卡您就收下吧,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关注着您呢,知道您现在缺钱用,这些钱,就当我还您的,不够的话,下个月我发工资了,再给您送来…...”
我赶紧打断他说道:“傻孩子,什么还不还的!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好!”我激动得眼泪滚滚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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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在他们的一再坚持下,我拿了13万,我和雪梅的友情,也渐渐恢复了,现在,我们经常一起约着赚钱、喝茶、逛街、跳舞。
关于那块电子表的事,也成了我们经常拿来调侃的谈资,不再是禁忌,我们都释然了。
希望大家在丢失了什么的时候,千万不要随意冤枉别人,有时候自己以为的,是错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和大家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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