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丨叶巧明：老家的神前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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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神前柜
叶巧明
孟春季节，我回到地处江汉平原的故乡南头街。川渝有“湖广填四川”，这里的住户则多为“江西填湖广”的后嗣，前辈们于明万历年间由江西迁居于此。我家小屋的后墙有些歪斜了，用一根灰黑色的圆木撑持着，如拄着拐的孤傲白叟，站在屋后看日出日落。
关上了小屋里的门，映入我视线的是一件件相熟的老物件，阿谁坚苦卓绝的神前柜仍然一脸庄重地端坐在那里。
始终以来，故乡是“淹水的窝子、装水的袋子”，一遇旱灾，人们愁得“脸扯蓬”“泪流沟”。但是，这里又雨水充分，土地肥美，若赶上年成好，就“到处野鸭和菱藕，秋收满畈稻谷香”。村夫们腰里一旦有了钱，必定首先要购置“神前柜”。神前柜个别摆放在堂屋的中堂，收纳首要器物，摆放祖宗牌位之类，是家中最首要之处，也是一个家庭的精力领地。看一户人家“基础”深挚不深挚，只需看一看堂屋里的神前柜，就八九不离十了。
家里很长一段时间是没有神前柜的。听我祖母说，上世纪四十年代初，我家的一栋两层木楼和外面的家具被日本鬼子一把火烧了，祖母带着我的父亲只好在一条破渔船上餬口。起初，通过劳扒苦做，终于在街上盖了两间平房，虽然“上了街”，但一贫如洗。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一个小年初四的下昼，我正在街心与小火伴们玩闹，猛然一回头，看见我的父亲拖着一架板车从东街走来，早春的阳光下，父亲满头大汗，一脸璀璨，那种发自心田深处、溢于脸上的喜悦，是我少见的。父亲的愁容来自板车上的物件——一个矮小、厚实、褐色、杉树材质的神前柜。
父亲告知咱们，小年初三他到应城长江埠我姑妈家贺年，与我姑父在街上晃荡时，逛到了旧货店。父亲一眼看中了这个标价20元、没有柜门的神前柜。买了柜子怎么运回家呢？姑父看出我父亲的心理，说：“买吧！我给你找个板车拖回去。”因而，小年初四一大早，我肥壮的父亲用板车拖着柜子走了五十多里泥土路，过了两个渡口，终于把柜子运回了家。“早就想弄个神前柜的！”父亲说。起初，父亲用他刻图章的刻刀，将两块用来做图章坯子的槺木板做成为了柜门，再装上门环，刷上桐油，从此，我家堂屋里就有了神前柜。
关上柜门，那浓浓的烟火气味伴有着舒适的记忆扑面而来。柜子上格放着一个铁饭盒，那是我母亲年老时加入个人休息带午餐用过的，几十年过来了，下面的漆早已零落，但饭盒仍然闪着夺目的光泽。柜子的第二格放着一个两斤装的空酒瓶，酒瓶里的一支人参曾经枯槁了，瓶子上的“长白隐士参酒”商标仍然艳丽耀眼。这酒是1993年春节前，我和爱人在县城商场里买的。过后，这瓶贴着红底金字商标的酒里，泡着一支胖胖的人参，参须荡漾，晶莹通明，咱们就给父亲买了。2007年春季，我回家探望母亲时，见我对着空酒瓶入迷，母亲浅笑着说：“你爸爸喝了好长期才把这瓶酒喝完！”母亲说这话时一脸欣喜。我能想象出父亲饮酒的神气：夜幕来临了，母亲把饭菜端上了桌，父亲放下手中的活计，坐在桌子上，倒上一杯人参酒，缓缓喝着、品着，渐渐地，父亲心里会涌起一丝暖意：这是我在外埠任务的儿子儿媳买的酒！固然，父亲更多的是想念他在远方餬口活的子女们。
我看到空酒瓶的时分，父亲已分开咱们十多年了。母亲始终把这个空酒瓶珍藏在柜子里，她看到了人参酒瓶，就会想起父亲饮酒的情态，想到父亲就在她的糊口里。柜子里存储着多少亲情和怀念！
（作者单位：中石化江汉石油工程无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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