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存储芯片解围3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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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手机、电脑等各类电子装备完成存储功用的次要部件，存储芯片是运用最普遍的根底性通用芯片之一，其寰球市场长时间由三星、SK海力士、美光等美韩企业占领。从上世纪90年代至今，历经30余年的试错、追逐、坚持，中国存储芯片企业终于占有了一席之地。
2004年，往后的江苏盐城富豪、“闪存龙头”兆易翻新开创人朱一明，还在硅谷打工。这一年，他堕入了“缺钱”的懊恼。
此前，他始终贯彻着“天之骄子”的生长门路，年仅17岁时从盐城阜宁县考到清华大学读物理系，5年读完本科和硕士；又赴美留学，成为了杨振宁的校友，拿到第二个硕士学位；成为一位硅谷精英，爬上名目主管的地位。
顺风逆水的糊口继续到2003年底，因为与老板在任务上泛起磨擦，他抉择辞职守业，并在2004年注册成立了一家存储芯片企业。
在为了守业找投资这件事上，朱一明吃了许多闭门羹：在90年代末，朱一明兼职写顺序就可以年入30万元，而他到处游说也仅为天使轮拉到了10万美元的投资，关于动辄破费百亿的芯片名目而言，无济于事。
那时的他恐怕没有想到，这类缺钱的境况会继续大约5年。直到2009年的B轮融资，兆易翻新都在资金危机边沿徘徊。
这5年是寰球存储市场风波变迁、中国存储行业受挫后再次登程的5年。
如今超857亿市值芯片牛股、大陆闪存龙头兆易翻新的生长史，也是中国存储芯片行业开展的一个缩影。
01、在“废墟”中建设
2004年终，朱一明正式到职，注册成立美国技佳公司（GigaDevice Semiconductor Inc.），拉投资成为火烧眉毛的一项工作，但辛勤约见的投资人大多不感兴致。
朱一明对守业名目的构想是，成为可以与三星电子抗衡的存储芯片企业。

（三星840 EVO系列搭载NAND存储芯片）
置信大部份投资人听到这里，就会起身离桌、浅笑辞别搞，回身把这个年老人的分割形式拉入黑名单。
谁人不知，90年代末至21世纪初是互联网的时期，无论中美，互联网造富的故事俯拾皆是：2003年携程赴美上市，首日开盘涨幅88.6%，创下纳斯达克3年来首日涨幅记载；转年游戏《传奇》的开发商隆重网络登陆纳斯达克，开创人陈天桥身家飙升至88亿元，成为《胡润2004 IT富豪榜》中的第一位……
“过后的硅谷，只有具有一个对于互联网的创意，凭借一份简略的企划书，就可以获取可观的投资。”《互联网时期》一书这样形容那一时代。
与之比较，芯片行业刚从历史稀有的行业萧条中缓过劲来，投融资非常小心。Gartner数据显示，2001年寰球半导体行业支出下滑了32%，可谓历史最惨。
存储芯片在全部半导体产业中产值占比超20%，素有“半导体行业风向标”之称，在暗中的2001年中受挫最为重大。
过后的寰球存储巨头三星、海力士等企业都在这一年泛起事迹滑坡，其中海力士一度由于有力偿还存款而方案“卖身”。
不只在硅谷不被看好，大洋此岸的中国，也刚刚阅历了一轮建立芯片名目的泡沫，市场对芯片名目的态度趋势于小心。
90年代，为了补救古代以来国际半导体行业的优势，国际前后启动908、909等名目，开始了大张旗鼓的芯片建立大潮，存储芯片成了这轮浪潮中的抓手。
时任日本NEC社长的佐佐木曾对此剖析道：比如初生的婴儿要吃母奶，芯片工业中一个工厂应该先做存储器，由于存储器种类繁多、数量微小、工艺繁杂、对装备的依赖性较强，无利于出产线迅速实现各环节的磨合。
换句话说，存储器能够作为制造工艺成熟与否的规范。
存储芯片可扼要分为静态随机存取存储器（DRAM）和闪存（Flash）芯片，闪存又可分为NOR Flash、NAND Flash。国际大多选择运用更普遍、市场范围更大的DRAM产品。
彼时，中国在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从芯片设计到制作，在每个技术环节都是弱项。并且新名目投产后，卖给谁、如何取得客户信赖，都是未知数。因此，与本国企业合资成了可行又安妥的选择。
好比，1991年、1997年，首钢团体、华虹团体前后与日本NEC合资，分别成立了首钢NEC、华虹NEC。
合资模式的一大特征是，合资企业存在“依赖病”，独立性低、抗危险才能差，除了要引进技术，因为中国尚没有残缺的芯片产业链，还需求依赖外企的客户资源、销售网络。
事实确实印证了这一点，首钢NEC在1995年曾创下9.1亿营收的记载，一度喊出“首钢将来不姓钢”的标语，但在1997年的DRAM价钱高潮期中，首钢NEC堕入亏损，终究在2000年由NEC获取控股权，沦为后者的一个海内代工基地。首钢团体也回归了钢铁主业。
2001年遭遇芯片行业大萧条后，本国合资方日本NEC抉择退出DRAM市场，华虹NEC也开始转型为代工企业，于2004年退出DRAM行业。

（华虹推出国产十二英寸单晶硅晶圆上的芯片制品）
国际几大DRAM名目面临的冲击，证实了在巨头集中、格式固化的芯片市场中，中国初创企业想要“解围”有多灾。
举国体制尚且面临种种难题，一个年老人要做成“翻版三星”，如何让投资人服气？
别无选择之下，朱一明只能更为怠惰地造访投资人。
2004年终夏，在硅谷的一家星巴克里，朱一明第二次约见一名来自中国的投资人，也是朱一明的清华校友——时任清华大学信息技术钻研院院长的李军。
此前，朱一明并未给李军留下足够好的印象，李军曾婉言：“第一次见面，觉得他还没筹备好。”
这次序二轮见面，为了获取认同，朱一明抉择用技术谈话，带来了本人研发的一款运用于动态随机存取存储器（SRAM）畛域的高速动态存储器模型。
也许是经过这项新技术看到了守业名目的后劲，又也许是同为清华人的惺惺相惜，李军终于抉择帮朱一明一把。
他为朱一明举荐了出名华人天使投资人周顺圭，后者拿出了10万美元的资金反对美国技佳，还把本人的车库高价出租给朱一明用作“研发基地”。
这段时间里，朱一明的清华校友、也是他在硅谷公司的前共事舒清明，也辞职参加了美国技佳。
02、拮据中生长的国产闪存龙头
“薛总，您能投咱们吗？”
2004年，朱一明屡次联络时任清华科技园技术资产运营无限公司的薛军，每次都是用这句话收场。关于一家尚且不克不及自主造血的初创企业而言，继续的资金投入不成或缺。
到年底，薛军终于赞成帮忙朱一明张罗100万美元的A轮融资，但同时但愿朱一明能回国守业。后者简直没有犹疑，过完春节就和舒清明飞回了国际。

（北京，兆易翻新总部）
2005年4月，芯技佳易（兆易翻新前身）成立了。
不外，有一个小插曲是，只管到处游说，薛军也仅筹集到了92万美元的资金，许诺的百万美元融资没能100%兑现。
薛军曾坦言，做出这个投资抉择，他心里“没底”，终究参预了A轮融资的大可能是“清华帮”投资人。
历经早年的产业泡沫，中国市场领会到了芯片研发的难度，并且进入21世纪后，本国巨头看中了中国的市场需要和本钱劣势，开始强调大中华市场的首要位置、加大在华投资。与之比拟，中国芯片创企的气力，真实是太单薄了，其实不受资本看好。
好比2006年，英飞凌的存储芯片业务分拆为奇梦达（Qimonda）公司。后者一经独立，就成了过后的寰球第四大DRAM企业，它把本人在中国西安的研发核心，定位为除了总部德国以外最首要的研发基地。一样在这一年，海力士、意法半导体合资的DRAM名目一期在江苏无锡胜利投产。
芯技佳易（兆易翻新）、武汉新芯、镇江隆智等国产化存储企业在2005年至2006年间成立。面对强敌，三家企业最初都将眼光放在了闪存NOR Flash上，而非与巨头同在DRAM市场竞争。
需求指出的是，芯片产业链分为设计、制作、封装三个环节。芯技佳易、镇江隆智是芯片设计企业，武汉新芯则是芯片制作企业。
常见的存储芯片中，DRAM、NAND Flash、NOR Flash三者各无利弊，合用不同的终端运用市场。比拟前两类产品，NOR Flash次要用来存储代码及大量数据，合用于机顶盒等物联网终端装备，近些年来也被用于TWS耳机中。

在21世纪早期，巨头们更多地将眼光放在工控、手机为代表的消费等高利润市场中，对NOR Flash市场的争取相对于和缓。
如朱一明所说：“想要打败三星，只能从彻底不同的标的目的致力。”
芯技佳易、武汉新芯、镇江隆智这三家企业也是国际首批代表性的NOR Flash厂商，它们的命运在起初的时光中呈现出了彻底不同的走向。
2008年5月，芯技佳易设计推出了国际第一款8M SPI NOR Flash芯片；同一年，武汉新芯建成投产，成了芯技佳易的代工商；镇江隆智也在安稳经营。
锋芒毕露后，新的应战很快泛起了。2008年的金融风暴席卷寰球，刚转型NOR Flash的芯技佳易又遭受投资压缩，现金流再次吃紧。
这一年，美国存储芯片厂商ISSI的CEO特地飞到中国和朱一明见了一面，提出开价1000万美元收购芯技佳易。另外一家美国企业飞索半导体紧随其后，也无意收购，并且出资更高。
不谦让初见功效的中国NOR Flash探究间断，朱一明谢绝了美国企业的两桩收购邀约，又开始了拉投资。
终于在2009年4月，仍旧由“清华人”薛军负责合伙人的启迪创投领投，芯技佳易实现了3000余万元的B轮融资，有惊无险地度过金融风暴。
熬过了金融危机，芯技佳易在2010年改名为兆易翻新，迎来了本人的时期。
2010年起，公司5十二K～32M容量芯片产品整个完成量产，存储类产品销售约1亿颗，市场份额开始迅速攀升。此时兆易翻新的生长引人注目，从C轮开始融资再也不艰巨。
一样在这一年，三星宣告退出低利润的NOR Flash市场，其后几年间多家主流的国内厂商接踵宣告增加NOR Flash的出产，为兆易翻新提供了时机。
朱一明现在选定的，与三星“彻底不同”的标的目的被证实是可行的。兆易翻新成了闪存畛域的“中国第一”和“中国独一”。

（2021年慕尼黑上海电子展，兆易翻新展位）
同期，镇江隆智和武汉新芯各自走上了不同于兆易翻新的路途。
国产闪存新星镇江隆智在20十二年被飞索半导体收购，而飞索半导体又在2015年与赛普拉斯半导体实现了合并。镇江隆智开创人吕向东起初在2015年再次守业，兴办了又一家闪存企业恒烁半导体。
武汉新芯在2016年被紫光团体收购，并在此根底上成立了长江存储，专一于3D NAND Flash产品。芯谋钻研首席剖析师顾文军曾在点评紫光团体重整案时判别道：激进估量长江存储在将来十年或需投入超过5000亿元，即每一年约500亿元。
不外，镇江隆智、武汉新芯的开展都已经是已经后话了。
03、闪存龙头的新征程
2016年，关于国际存储芯片市场和兆易翻新来讲，是意义严重的一年。
这一年，在寰球NOR Flash市场曾经夯实根底的中国玩家们，终于开始将眼光投向已经惨败过的DRAM产品，兆易翻新也是其中之一。
2016年8月份，兆易翻新胜利上市，随即在9月20日因规画一桩收购案而开始停牌：上市不满一个月的兆易翻新，迫切想要经过收购一家国内存储芯片大厂获取DRAM研产才能。
戏剧化的是，收购标的北京矽成的实际运营实体，恰是2008年时想用1000万美元收购芯技佳易的美国ISSI。
不外，终究兆易翻新对北京矽成的收购在2017年8月终止。北京矽成在2018年以26.42亿元的价钱花落北京君正。

海内收并购并非兆易翻新在DRAM研发上的独一选择。
2016年合肥产投牵头成立了长鑫存储。翌年兆易翻新布告，其与合肥产投签订了协作协定，商定单方独特投资长鑫存储，发展“19nm存储器的十二英寸晶圆存储器研发名目”，其中包孕DRAM研发。
该名目估算约为180亿元人民币，商定由合肥产投、兆易翻新根据4:1的比例筹集资金。
通过多年的市场教育，芯片投融资已再也不是“冷板凳”，长鑫存储开展过程当中还逐步吸引了大基金、阿里、腾讯等许多明星资本加盟。
从时间线来看，长鑫存储也非常争气。2018年7月16日，长鑫存储宣告正式投片试产；同一天兆易翻新官宣，朱一明辞掉了公司的总经理职务（仍负责董事长）。
之后，朱一明专任起了长鑫存储的董事长、首席履行官两个职位，并许诺在长鑫存储盈利以前不支付一分钱的工资和奖金。
恐怕这时候兆易翻新也“不需求”他了，从2019年第三季度起，兆易翻新成了寰球第三大NOR Flash厂商。
与长鑫存储筹建同期，2016年2月26日，福建省电子信息团体、及泉州、晋江两级政府独特出资设立了晋华集成，早期晋华集成与联电发展技术协作，专一于DRAM畛域。
晋华与长鑫，堪称是中国DRAM畛域的双子星。但晋华的后续开展遭受了更多妨害。

（晋华芯片）
2018年10月29日，美国商务部发布了一项决议，宣告将对晋华集成实行禁售，10月30日起正式失效。自此，兆易翻新和长鑫存储，成了中国DRAM仅存未几的但愿。
2020年底，长鑫存储的DRAM芯片经过了高通、海思、联发科、展锐等主流芯片厂商多款芯片的认证，兆易翻新从这一年开始代销长鑫存储的DRAM产品。
至今，长鑫存储是大陆范围最大，且独一一家可以制作DDR4/LPDDR4（DRAM细分产品）的存储芯片厂商。
2019年9月，兆易翻新定增43.24亿元，规划DRAM芯片名目，其自有品牌DRAM曾经在2021年6月推出。
钱学森学生暮年已经总结：“60年代咱们全力投入两弹一星，咱们失掉得多。70年代咱们没有搞半导体，咱们为此失去得多。”
从90年代至今，通过失落的30余年，中国企业终于盘跚走回了DRAM技术自研的路途上。而已经面临种种难题的芯片守业者们，也将在国内当先市场中“会师”。
民生证券研报显示，截至2020年末，长江存储取得近1%的寰球市场份额，成为国内六大NAND Flash厂商之外市场份额最大的玩家。按照长江存储的产能布局测算，2025年长江存储的寰球市占率将达到约6%，无望打破国内垄断的格式。
参考材料：
1、《“芯”路历程，909超大范围集成电路工程纪实》，胡启立
2、《海归守业的“双栖规律”》，《商务周刊》冯禹丁
3、《由于凑近所以和煦——兆易翻新生长的故事》，清芬挺秀杨帆
4、《情义因清华开始，双赢在TEEC连续——兆易翻新与T友的故事》，清华校友会2017年鉴
（除独自标注来源外，以上图片来自视觉中国）
（作者丨董温淑，编纂丨韩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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