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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已由作者：不叫小烫，受权天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公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奇谭”获取合法转受权公布，侵权必究。
我被拘捕了。
审判室内，警察让我看了一段监控录相。
录相中我持刀杀了三集体，轻伤六集体，最初被扑倒制服。
可是……这些事我彻底都不记患了。
1
“救命啊——”
“求求你放过我吧，咱们无冤无仇——”
他话还没说完，我右手的砍刀曾经挥了过来。他拼命捂着本人开始喷涌鲜血的脖颈，失望又无助地看着我，恍如在问我他到底做错了甚么。我懒得解释，礼貌地扯动了下嘴角，又一次挥起了刀。
一下，又一下，直到他完全一动不动。
再见，恩人。我在心中默念。
办公室角落另外一边的女人曾经快要疯掉，她尖叫着向门口跑去。但极度恐怖的她，曾经没法好好管制那双踩着8cm高跟的脚。
因而我热情地走过来，帮她砍断了那双碍事的高跟鞋，固然，也连同那双常常出入恶浊酒店的脚。
她倒在血泊里收回非人的逆耳尖叫，那种声响令我耳膜发痛。
我只好揉了揉太阳穴，提着刀走出办公室的门。全部楼层里曾经乱作一团。有数员工正嘶吼和哭喊着朝楼梯跑去，有个怀孕的女员工一个踉蹡倒在我背后。我只是讥嘲地笑了笑，跨过她疲乏地走向了电梯。没想到，在电梯口我又遇到了一个熟人。
他看到我，腿一软立马跪倒在电梯前，拼命按着电梯上行的按钮。我忍不住被他逗笑。部长果真是部长，都这个时分了，还想着搭电梯逃命，不肯跟员工们一同挤暗中狭隘的楼梯。
“你别过去……我跟你说你这样犯罪的……”
我笑着走到他身旁，一刀砍断了他按电梯的手指。我拽起他的衣领走向楼梯间，将他踢上台阶，一层一层，面无心情地看着他从6层滚到了1楼大厅。
大厅里人声熙攘，有向外跑的员工，更多的则是远远围观的群众。我曾经听到了警笛的声音，看到门口有拿着防暴盾和警棍的警察正在向我冲来。
“求你，不要杀我……我把我的钱都给你……”
“我这辈子，早就没时机享受了吧。再见，恩人。”我小声说了一句，而后当着大厅里一切人的面，把刀劈向了他的喉咙。
他明明都没来得及反映，我却听到了惨叫声一片。
“孟余，你在干甚么！”
在一片喧闹中，我忽然听到了女友李笙揪心肠哭喊。那一瞬间人群似乎也平静了上去。举着警棍的警察突破了围观人群，在离我不远之处举起了防暴盾。我乃至看见有位中年警官取出了一把手枪。
李笙挤到了人群最后面，她惊骇地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我觉得眼前忽然天摇地动。
回过神后，我茫然地看着脚下血流漂杵的尸首，镇静地丢掉了那把还在滴血的刀。
我做了甚么？
没来得及想分明，一众警察曾经向我冲来。我没有挣扎，听凭那位中年警官粗卤地将我扑倒制服，我的头重重砸在地板的血泊上。
我想过后她倒下的时分也许也有这样“咚”的一声。
只是偌大的世界，居然没有一集体听到。
2
“为何杀人？”
审判室里，拘捕我的中年警官单刀直入地问我。
杀人？我？怎么可能？我没有胆量更没有理由这样做。在明天之前，我有着身旁人都艳羡的美满的事业和恋情。
作为一个农民工二代，我靠本人的致力，一结业就进入了这家顶尖互联网大厂，才任务两年就有了五十多个W的贷款。我还有个相处辑穆、门当户对的女友，用不了多久可能就要谈婚论嫁。只要糊口失望或心田邪恶的人材会动用暴力，不论怎么看，我都不是个会杀人的家伙。
“我没有杀人。”我当真地看着警官。
“你别跟我在这放屁！你知道你干了甚么吗？青天白日之下在公共场所杀了3集体，还砍伤了6人，你知道这是甚么性质吗！”
我呆呆地看着他，一时没反映过去他在说甚么。
“我真的没有杀人。”
“行，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警官将电脑摆在我背后开始播放公司的监控视频。画面中，我拿着一把在黑帮电影里见过的砍刀，在大厅里一刀砍断了一集体的喉咙。画面倒退，我提着刀冲进任务间，一刀劈翻任务台上的若干电脑，杀红了眼般追着生疏的员工一顿乱砍……
我瞪大双眼，大脑“嗡——”的一声变为一片空白。
“你当初还有甚么话说？”
“那不成能是我！”我下认识地辩白，只管连我本人都无奈置信。
“你他妈——”中年警官拍案而起，眼看着就要举起拳头向我挥过去。身旁的另外一位年老警察连忙把他拉住。
“我为何要杀他们？”
“你问我？你是凶手你问我？”
我缄默。
究竟产生了甚么？明天是周一的早上，我记得我只是照旧去公司下班罢了。我怎么会杀人？
“你别装了。我当初就问你两个问题，你诚实回答。第一，刀是哪来的？这类过于尖锐和招摇的砍刀基本不是日常糊口需求的刀具，不会在市面上交易。第二，为何要专门下到6楼杀人？”
6楼？我所在的研发部在7楼，6楼是品牌设计部和人事部。
想到这儿，一个恐惧又荒唐的动机在我心里升起。
“等等，你刚刚说，我杀了谁？”
“装傻是吧，你本人看。”警官拿起桌上的照片，一把摔在我脸上。照片砸中了我的鼻子，随后掉落在我背后的桌上。
我抬头看向他们，照片上的三个死者都是品牌和人事部门的高层。虽然脸熟，但我作为研发部门的员工，和他们并无甚么日常交际，只是在内网的组织架构页面见过他们的照片。
但将他们的身份串在一同，我忽然惧怕起来。我想我大略知道产生了甚么，但我需求时间来梳理一下我的思路，因而我堕入短暂的缄默。听凭警察如何盘诘，我都没有启齿。
周一我正常到公司下班后，警察突然找上门，说我杀了三集体
足足四个小时后，我终于下定信心，咬着牙告知警察：“人不是我杀的。是她，是她干的。”
警官狠狠地盯着我，4个小时的盘诘让他怒火中烧，可到头来仍是满载而归。他真实忍辱负重，对着我的鼻子狠狠来了一拳。另外一位警员连忙冲下去将咱们离开。
鼻腔中浓厚的血腥味袭来，我苦楚地闭上眼睛。
暗中的审判室中，一盏灯束亮起，她泛起在舞台地方，神色红润。
“是她！真的是她！”我猛地睁开眼睛，冲着暴怒的警官急迫大吼。两位警官被我忽然的吼叫吓了一跳，怔怔地呆在原地看着我。
“她？她是谁？”那位中年警官看着我。
他的这句话在沉寂空荡的审判室里激发了回音。
3
“她是谁？警察是这么问你的？”
“是啊。”我苦笑。我望向舞台地方的她，灯光给她的轮廓赋与了一圈光晕，美得犹如梦境。她不知道我如许想念舞台上的她，可是她曾经得多年没有站在灯光下了。
她是谁呢？她谁都不是，她是一个曾经死去的人。而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死去的人是没法再去杀人的。
她恍如听到了我的心声，粲然一笑。
她和顺地张口：
“孟余，醒醒吧。”
“孟余，孟余，你醒醒……”
“孟余……”
等下，这是女友李笙的声响。
我惊醒，眼前是一个红色的房间，一股不出名药水的滋味充斥在空气里。我坐起身，发现本人躺在一张像沙发同样的病床上，身旁是两位警官、女友李笙，还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女人。
我低下头，本人穿戴囚服，手上仍旧戴着手铐，脚上乃至也加了脚镣。
我茫然地环视周围：“这是哪？我不是在审判室吗？”
我看向李笙，她张了张口，却避开了我的眼帘。而后我转向警官。
那位中年警官头发脏乱，心情是掩藏不住的疲乏。他面无心情地盯着我，随后使劲挠了挠本人的头发。
“我……我先去抽根烟，你看好他，有事喊我。”他起身，又转头看了我一眼，半吐半吞地分开房间。
我感到稀里糊涂：“究竟怎么回事？”
另外一位警官和女友对视一眼。最初仍是戴眼镜的阿谁女人先开了口。
“你当初在心思鉴定室，我是你的心思医生。你上一次在审判室见到警官，曾经是昨天的事件了。”
“甚么？”
“简略来讲，你得了患上别离性身份辨认障碍，也就是咱们常说的两重人格。昨天在审判室，你别离出来的亚人格抢占了你的大脑，开始和王警官对话。王警官疑心你存在精力问题，所以送你来我这里鉴定。”
“两重人格，也就是说……”
我始终认为这几个月以来看到的她和舞台，只是我的梦和臆想。而事实上，那座舞台存在于我的大脑之中。
“你敌人沈悦的死给你带来了太大的打击。因为你本人无奈在极度哀痛中自愈，所以大脑中分裂出了一个她的亚人格，这集体格性情暴戾，语言中充溢冤仇、暴力，十分风险。目前咱们疑心实行杀人时，就是她的亚人格占领了大脑管制权。固然了，这还需求进一步的鉴定。”
“我早就该带你去看医生的。”女友李笙大哭起来，她的眼眶是红的，想必在我失事后，曾经哭了不止一次。
我伸出手想要抱抱她，但一抬手，身旁的警官却本能地拿起了警棍。我健忘了，我手上还铐着手铐，是个风险的杀人犯。
“对不起，笙笙。”
“孟余，我知道你们从小一同长大感情很深。可她曾经走了三个多月了，你为何就是不愿走出来呢？”笙笙哭着问我。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沈悦逝世后，我确实始终意志低沉，但我历来没有想过她会以这样的形式再度进入我的糊口。多是比来频繁的加班和任务压力让我太过疲乏，精力终于不负重任泛起了问题。
“所以那末残暴的事件，真的是她干的吗……可她那末仁慈的一集体，怎么会杀人呢！”我喃喃着，越想越无奈管制本人的情绪，悲忿地抬起手铐砸向本人的脑袋。
“你出来啊沈悦！你出来！”我失控地哭喊。
笙笙和年老警官扑过去，他们拼命按住我的双手。我使劲挣扎着倒下床，在警察的压抑下有力地收回悲啼。这类悲啼声，连我本人都感觉生疏。
“王哥，就是情绪冲动，没啥小事。”
我的吼叫声引来了老警官的留意，他急慌慌地跑进门，手里还有半支烟没有灭掉。他并无在乎墙上贴着的阻止抽烟的口号，趁势倚在门边抽了一口，吐出回绕的烟云。
我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烟。平时加班的时分，我也常常依赖香烟来提神。
“来一口？”他开了口，嗓音比昨天哑了得多。
我点了摇头。
这位姓王的中年警官看了医生一眼，从口袋里取出一包快要压瘪的便宜香烟，抽出一根，走到了我背后。我下认识伸出左手接过。
他盯着我的心情，帮我点着了烟。
有了烟雾的笼罩，我的情绪也临时和缓上去。心思医生开始自顾自整顿诊断讲演，咱们剩下的人就开始在小小的房间里各自缄默起来。
沈悦，我的发小，我相处二十多年的敌人，居然是一场屠戮的凶手。更戏剧的是，她是借用了我的身材进行了惨绝人寰的杀戮。
我难以置信这戏剧性的桥段。我知道房间里的每一个集体都难以置信，尤为是给我递烟的王警官。就算他资格再深挚，如今却要面对一个基本不存在的犯人，这几乎比登天还难。
想到这儿我无法地笑了笑，抬开端，却发现他还在盯着我。
他拿手指碾灭了本人的烟头，习气性地想要顺手一丢，但想到这里是诊所，只能无措地清清嗓子，把烟捏在了手上。
“你当初能记起杀人的进程吗？”
我摇点头。
“想一想。这很首要。”他顿了一下，“瓜葛到你量刑的长短。”
我知道本人身陷命案，无论沈悦拿我身材做了甚么，如今为我本人脱罪才是最紧要的问题。因而我闭上眼睛尽力回忆。
“说说吧，你是怎么入手的。”
这时候，舞台上有一盏灯忽然亮了起来。
4
我第一个杀死的人是胡刚，咱们设计一组的组长。那天我走进他的办公室时，他还没到。因而我百无聊赖地在他的椅子上坐下，从他的视角望向窗口。
他在窗台上放了一盆不出名的花。真乏味，他还有闲情逸致养花，而咱们这些上面的人，曾经得多个礼拜没有见过窗外的夕阳了。
胡刚早退了，十点零五分才戴着蓝牙耳机大模大样地走进办公室。他看到我坐在他的椅子上，纳闷地问：“你……找谁？”
我差点忘了，当初我是孟余的身材，他固然认不出我。
我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盒新款蓝牙耳机，微微放在桌面上。
“我有事找你。”
他看了眼耳机，不明所以地问：“甚么事？”
“你还记得沈悦吗？”
“我知道啊，之前我组里一女孩，三个月前不测死了。”
“那你记得在她逝世前一天，你骂她终日戴个破耳机听歌，耽搁了任务吗？”
胡刚听了放下耳机，没好气地说：“又是一个上门谋事的是吧？她失事后我早就跟警察解释八百遍了，我是骂过她，还让她加班把任务做完。可她失事也不克不及怪我吧？要怪也怪她不当真任务，本人给本人谋事啊。这年头，任务干不完加个班熬个夜不是很正常吗？”
“可你为何要砸坏她的耳机，当着全部楼层员工的面骂她呢？”我淡淡地问。
“那……那不是立个上马威吗！做组长不凶一点，组里会有人听话吗？”
“可那天是她延续0点后上班的第19天，她全靠耳机里的歌强撑着精力。组内的任务强度，你不会不知道吧？”
“怎么，莫非你要说是我把她害死的吗？”
“天天推给她超过三人份的设计需要，做不完就例行谩骂和人身攻打。假如她拼命到早晨做完了当天的工作，那就阐明她还有残余价值能够压迫，因而次日给她调配更多的工作。这就是你看待上司的形式吗，胡组长？”
“你不懂，只要低压和完不可的工作能力最大化一集体的后劲。我带了她整整两年，她再坚持坚持就可以坐到我的地位了，我是她的恩人。是她没有韧性保持了本人。”
“恩人。”我冷冷地笑了笑。
胡刚愣了一下：“你谁啊，装得很理解她。没事赶快出去，否则我叫保安了。”说着他走向我，粗卤地将我从座位上推开，本人在坐位上坐下。
我香甜地扯动了下嘴角。
“我明天来，是想让你给她亲身道个歉，顺便把这个新耳机赔给她。”
胡刚讥笑地一把将耳机扔到了地上：“你有病吧？出去！”
我笑了笑，安静地走过来捡起了耳机，拆开了盒子。
五分钟后，我将耳机放进了胡刚的双耳，而后把那双听了一辈子渣滓的耳朵，工整地摆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座椅里的胡刚捂着平坦的面颊，撕心裂肺地收回求救。我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为了给组长留够最初的体面，我挥起右手，一刀砍向了他。
在人群尖叫声中，我拉开门拂袖而去。
趁骚动的楼层里还有得多人不知道产生了甚么，我把刀装回包里，直奔名目经理的办公室。
比拟朝夕相处的组长胡刚，我对经理就没有那末多话想讲。毕竟退职两年来，他从没有当面对我说过一句话，永久是一副冷脸繁忙的模样。他都是在上班前经过对话框丢给我暂时工作，而后在半小时后发来一句永恒不变、毫无温度的动静：“做完了吗？我当初要。”
因而我也只是敲了敲门，在他纳闷的眼光下走向他，对他说：“做完了吗？我当初要。”
他依然像万年冰山同样毫无心情：“做完甚么？”
“两年来，你在下昼七点后让我对接的273张海报和内容页，还有93款平面消费品设计图。”
他回忆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沈悦？”
我嗤笑了一声：“真感激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我认为在你的认知里，我只是一个没着名字的、反复功课的人形机器。”
“你……你是沈悦？”他忽然惊悸起来，起身就向门口冲去。
我镇定自若地伸出脚绊倒了他，拉开背包，右手抽出刀劈向了他西装革履的后背。他吃痛得再难爬起。我真拜服他，即便是这个时分，他也依然冰山同样倒地嗟叹，不像胡刚同样收回畜生般的惨叫。
我从背包里掏出我办专用的有线键盘，缓缓走到他身旁，用那条传输了有数次刁难和冷酷的键盘线，扼住了他最初一丝残存的呼吸。
在他弥留之际，我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我能成为明天这类冷血残暴的罪犯，也多亏您的栽培吧。谢了，恩人。”
我最初一个专程去杀死的是当年担任校招的HR。通过一年又一年的校招任务，他曾经不是两年前阿谁普通的员工，摇身一变为为了校招业务的担任人。
推开他办公室门时，我的脑海里回忆起两年前在面试时见到他的画面。
他只比我大三四岁，是我同院校的学长。那时的他帅气又和善，当真地听我做磕磕巴巴的自我引见，温和地问起我每一个段实习和先生任务教训，用难听的嗓音对我表白了一次又一次确定。他为我具体引见了全部公司的企业文明，偷偷告知我岗位的均匀薪资待遇和提升渠道，拍着胸脯向我包管这家公司是对我而言最佳的选择。
是啊，没有996，高于行业均匀的福利待遇，成熟的组织架构，丰硕的名目时机……试问谁听了不会意动呢？
因而那时的我置信了他的话签署了三方合同，满怀欣慰地来到这里，乃至抱着罗曼蒂克的空想专程请他吃饭感激他。
可没多久，我就发现他所引见的所有，都只是一场极尽掩饰后的谣言。而我这类刚结业还同校的直系韭菜，恰好是他们眼里最无脑的绵羊。
真好。我本认为你也是我的恩人。
或许是我耽误了过久，当我走向他办公室时，一个女员工恰好听到了楼层有人行凶的动静，迎面跑了出来。
我认得阿谁女人，是和我同一批校招进来的人事专员，靠着给部门领导做情人，两年内连升三级。只是我没想到，这辆公交车也会在乎他这艘泛着恶臭的破船。
我不想再听他口中任何谣言，因而我忽视他的求饶，一刀了断了他。我随手割断了阿谁女人的双脚，也许这是让她下辈子换种活法的最好形式。
杀完我的恩人们后，我拖着刀去到设计组的工位，面无心情地挥刀砍向那些相熟的脸孔，让全部六楼的任务间都变为了血淋淋的一片。我不恨他们，由于他们只是比我境况稍好一些的绵羊。但我仍是挥舞右臂砍伤了他们，由于历来没有一只绵羊试图声援和维护那只更惨的绵羊。
再起初的事件，一切人都看到了，我在楼下大厅杀死了直系的品牌设计部部长。
再起初，孟余醒了过去。
“根本失实，除了那一段。”
我睁开眼，难忍的头痛感恍如要撕裂我的太阳穴。我伸出左手重敲我的脑袋，眼前终于缓缓明晰起来。我正坐在病床上，身旁的年老警官翻看着手上的案件记载，另外一只手里的录音笔还在播放着我的声响。前座坐着司机和王警官。
年老警官看到我醒了，一下关掉录音笔，声响戛但是止。
我想起来了。在诊所时，心思医生倡议经过催眠的形式召唤两集体格分别进行审判。因为她在这个畛域有多年的钻研，她置信本人有才能正确分辨两集体格，确认杀人的真凶。
“有后果了吗？”我问。
王警官边吸烟边回答：“杀人进程都交待了，和楼层内监控看到的画面大多统一。但有一处彻底不同——你，呃，我是说沈悦，她没有杀死设计组组长胡刚。由于那天他睡过头早退，恰好错过了案发时间。”
“这多是人格分裂伴生的记忆紊乱。在沈悦的潜认识里，胡刚也是必需杀死的人，她乃至曾经将杀人手法也曾经方案好了。可由于早退这个变数，胡刚侥幸地救了本人一命。”心思医生解释道。
“侥幸。”我无法地笑了笑。
“当初是否能够确认凶手不是我男友了？”女友李笙在旁边着急地问。
“我置信本人的专业才能。”心思医生起身，“不外，即便是他的亚人格杀人，因为犯法情节过于卑劣，他也同样要遭到刑事处分，至多由于精力病史防止死刑，获取一些减刑。”
李笙听到这，一下子跌坐在凳子里，喃喃着：“那他这一辈子仍是毁了。”
“你这一辈子也毁了，沈悦。原本你还能留个好名声的。”我喃喃自语，苦笑着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我恍如听到了她在大脑中和我对话，我不知这是我的幻觉仍是实在。
“名声，比生命还首要吗？”她说。
“你在犯法。你也亲手毁掉了好多条生命、好多个家庭。假如发布假相，上亿人都会经过网络对你谴责和谩骂，只会比胡刚过后更为不胜动听。”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要用这类形式，让这间公司、这个世界的一切人都记着他们对我做过的所有。假如不这样做，我的死还会反复演出在更多人身上，无休无止。”
听着她在我大脑中慷慨的陈词，我居然理屈词穷。
末了，她轻声问我：“莫非你会谅解他们吗？”
我摇了点头。
“那你会谅解我吗？”
我想了想，仍是摇了头。
她再也不谈话。
警官说时分不早了，要带我回警局。只管李笙死活拉着我想陪在我身旁，但警官仍是离开了咱们，劝她回家放心等动静。
临走时，王警官又点了一根烟，他站在门口犹疑了一会，回头问心思医生：“你真的能肯定吗？”
“警官，我用职业生涯担保，我不会判别过错。”
5
回到看守所后，警方对我曾经再也不频繁提审，比及精力鉴定讲演出来，剩下的所有就要交给我的律师以及公正的司法审讯。在这段煎熬等候的日子里，我回绝了家人和女友的探寻，由于我一直不知道面对他们该说些甚么。
我接触至多的是那位心思医生，她受警方要求，帮忙我医治两重人格的精力疾病。她的专业才能真的很强，在她的催眠医治和药物辅佐下，我在一点一点战胜心病。亚人格沈悦泛起的频率愈来愈低，我在一点一点夺回大脑整个的管制权。
另外，王警官倒是频繁来找我，每次都会递给我一根烟，而后按例斜靠在门边，眯着眼睛说：“讲讲你和沈悦的故事吧。”
我不知道王警官为何对咱们的过来这么感兴致。他从不说，我也从不问，只是像老敌人同样伸出右手接过他给的烟，默默吸着烟，一段一段回想着我和沈悦的故事。
我和沈悦从一出世就意识。
不，用老一辈人的话说，咱们是打娘胎里就意识的。我的父母和沈悦的父母是街坊，都是云南一个偏远小村落里的住民。该怎么描述村庄的偏远呢？这么说吧，村庄里的丁壮男人晚上走夜路，都要随身带一把磨得尖锐的砍柴刀。它不是用来砍柴，而是为了提防随时下山的野猪和豺狼。
村里的每一个集体都同样，人生前二十年用来读书种地，再二十年外出务工。我和沈悦的父母固然也不例外。从记事开始，我和沈悦身旁就只要咱们的爷爷奶奶。多是由于家庭状况真实太过类似，咱们从小就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敌人。
原本我认为咱们的终身也会和爸妈同样，循序渐进读完当地镇子上的高中，而后停学选择务农或者务工。
可一次变乱完全改动了咱们的人生轨迹——高一那年，沈悦的父亲在一个工地上不测坠亡。民间给出的解释是沈悦爸不正当的操作致使了升降机毛病，可听同去的村里人说，那台升降机早就有了问题，只是包工头只顾赶工从未在乎。工地为了压住这条命，赔给沈悦妈三十万。
沈悦她妈说，她原本想要打官司给老沈讨个合理的。但工程担任人告知她，她现有的贷款乃至请不起个靠谱律师后，她只能让步了。阿谁时分我才知道，原来富人不是没有骨气，只是骨气里还掺了太多顾忌。
做了快十年农民工的沈悦妈回村里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沈悦管理了入学手续，说要带她去大城市读书。村里人都说她一个穷女人带孩子去大城市几乎是疯了，可她不论，留了一半抵偿款后，硬是顶着家里二老的支持拾掇了行李，又拖又拽地把沈悦带出了家。
只是谁都没想到的是，我的爷爷也默默为我收好了行李，还给我带上了家里几近整个的贷款，拉着我的手在村口等她。爷爷是之前村里的老私塾学生，读过一点书，是个明理人。他知道我本人的父母自顾不暇，但又不忍心看我重蹈复辙，只能出此上策将我托咐给街坊。
我至今都记得爷爷对沈悦妈说的话。
“小沈，把娃也带走吧。钱我都备好了，不敷再打电话管我要。当白叟的，不克不及眼睁睁看着娃持续走老一辈的死路啊。”
那天夕阳下的沈悦妈又大哭了一场，最初一手牵着沈悦，一手牵着懵懂的我，坐上了去往外埠的火车。
去到大城市后的日子很离奇很梦境，但更多的是流浪中的无助。
沈悦妈带着咱们在工地集装箱住了一年，起初她的身材也开始吃不消，因而转行去餐饮业打杂工。机缘偶合之下，她意识了一个中年丧妻无后的大爷，大爷看她浮夸又刚强，两人相互都看对了眼，就对付着在了一同。又一年冬季开始时，咱们搬进了大爷家，过上了有暖气的糊口。
即便老是穿戴洋气的衣服，讲着一口泥土味的方言，但在大爷和善的帮忙下，咱们顺利入了学开始持续读书。虽然依然不是很富有，但最少和原来比起来，咱们的糊口终于走上了正途。
说到读书，咱们由于土里洋气的表面、口音，还有水乳交融的思想，一直没能真正融入让咱们向往的校园糊口，更没能融入这个古代化的城市。不外反过去说，这也让我和沈悦在自大自闭中立志，完全奋发读书，齐齐考上南方的一流大学。
一同北上报到的那天，沈悦妈和大爷送咱们去到机场，咱们四个抱在一同哭成为了泪人。咱们都知道从一个小村庄走到如今有如许难熬。在登机前的最初一刻，我放上行李给两位下跪磕头，而沈悦则对着大爷第一次叫了“爸”。
大学的日子好于了得多。通过高中苦读的历练，咱们比大少数同龄人都更为成熟和内敛，更为晓得捉住每一个秒来之不容易的年华。
我进了过后最抢手的计算机专业，从退学就把到互联网大公司任职作为我的职业指标；而沈悦则读了设计，她说，她要用本人的手做出最美的艺术品，告知一切已经的同窗：沈悦不土。
咱们像高三同样拼命念书，收割着各种各样的奖学金；加入各种编程和设计竞赛，争抢着各种荣誉；课余还会半工半读，靠咸鱼卖设计、卖数据剖析办事来补助糊口费。为了改动固有的形象，咱们乃至开始一同自学播音和形象办理。在机器般日复一日的致力下，咱们一同保研，一同实习，终究拿到了同一家互联网大厂发来的秋招OFFER。
要知道，OFFER里写着的年薪，是我爸妈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研三结业仪式，沈悦报了一个合唱节目。而我却在她下台前半小时把她拉到了天台，顺便提着整整一打啤酒。
我说我意识了一个十分仁慈的女孩，她叫做李笙，我想让她做我的女敌人，问沈悦有无意见。她笑骂着给了我一巴掌，说没想到我这个木讷的家伙比她更先找到了幸福。
“我以前认为，咱俩这辈子要永久绑缚在一同了。从出世到搬迁，再到读书、读研，最初到同一家企业任务。再而后，或许就会顺理成章进入同一个礼堂，我是新郎，而你是新娘。”我这样说着，她却只是咯咯地笑。
醉到快要昏迷不醒后，她躺在我腿上，拍了拍我的脸：“咱俩啊，曾经是一辈子的亲人了，就别再多一份不用要的恋情了。容许我，要比我过得更幸福。”
我点了摇头，笑着笑着却红了眼睛。
那晚她换上了一身本人设计的惊艳旗袍登上舞台扮演，差点把台下全场男生的眼睛都闪瞎了。我早早关上录音软件筹备录下她的窘态。她一启齿，我却坐在人群中哭得稀里哗啦——她唱的歌，是小时分村庄里一首没着名字的方言儿歌。
沈悦啊，我是真的真的，为你自豪。
至此，我本认为咱们的人生终于走到了坦途。但没想到的是，咱们拼尽全力换来的“坦途”，却是沈悦走向死亡的路途。
那些被咱们奉为“恩人”的面试官和名目下级，以“教会咱们走入职场的情理”以及“爱护保重你拼命具有的当初”为由，一点一点欺压咱们参加有意义的内耗和超负荷的任务。从985到996，再从996到8107……咱们在所谓的“福报”下玩命加班，用年老的身材换取外表鲜明的薪酬；在“优化”“结业”的压力下尔虞我诈，竭力防止着走向末位淘汰的边沿……
咱们拿到了薪资，却丢失了所有。独一长久属于咱们本人的，就只要11二平米却月租四千的卧室，以及只存在于本人想象中的，大城市的夕阳。
在无尽的刁难和压力下，终于有一天，沈悦倒下了。她由于适度操劳和低压，忽然猝死在子夜一点的公司里。她就那末直直地在工位上倒了上来，连妆都没来得及化的脸庞失望地砸在背后的键盘上。而电脑里还运转着她做到一半的PS草稿。
我想她应该恨透了这所有。她是身为便宜休息力的农民工父母用生命供出来的；而一转瞬几年过来，农民工的子女又变为了新的便宜休息力。对咱们而言，全部世界恍如只是资同族下的一个陷阱，循环往复，看不就任何前途。
6
我曾经健忘王警官一共来看了我多少次。
当他终于听我讲述完咱们一切的故预先，他叹了口吻，给我点上了最初一支烟。
他说下面还在始终探讨我的定罪，我这样的状况太特殊，没人知道应该怎么做。但他打算把这些记忆作为人证的一部份交给法院。说着他取出始终藏在口袋里的录音笔，按下了住手键。
“这玩意，应该多多少少，能让法院酌情给你减一两年吧。”王警官说。
我不知道该说甚么，木讷地道了句谢。
“那行，那没事我先走了。再见面，估量是在法院了。”他按例用手指碾灭烟头，顺手扔在地上，回身离去。
“王警官！”我叫住他，“害沈悦猝死的直系领导和公司担任人，还能预先追惩吗？”
王警官走回门口，尴尬地踩了踩地上的烟头，说：“就我所知，当初这方面的法律可能还不敷完美。所以……”
他看到我绝望地低下头，只能换个形式刺激我：“不外应该仍是能要到一笔经济抵偿。你安心，我能够去分割下沈悦的家人……”
“又是经济抵偿。”听到这几个字眼，我真实无奈再忍受心里的悲哀。
“但愿我下辈子能投胎做个有钱人，这样就可以随意花个几十万，买他人两代人的命。”
我抬开端，第一次看到王警官这类正义称职的警察眼里，也显露同情的脸色。
三个月后，法院庭审。
我的父母、女友李笙、沈悦的父母都来到了现场。沈悦的妈妈和大爷哭着叫我“孩子”，一瞬间，我竟不知道他们叫的到底是我，仍是住在我身材里的沈悦。
我终究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
这样的裁决受到了绝大少数人的支持。那些死者的家眷屡次上诉，乃至跑去诅咒打扰我的家人；而那些以为我无罪的看客也愤愤不屈，以为法律的教条毁掉了一个坏蛋的终身。
而我对这样的后果，并无太多的意见。
也许是由于，我对里面的糊口，不再像已经那样满怀猎奇和但愿了。
在进入监狱前，我和李笙分了手。我跟她说，我这一辈子曾经毁了，但她纷歧样，她生来明丽，应该具有持续璀璨的人生。我把几年来的积蓄通通交给了爸妈，哭着嘱咐他们关照好身材，等我出来。
入狱后，我被支配进了独立的精力患者病房，单间。
有时分我会自嘲地跟狱警说，这房间比我北漂时分住的都好。可他们老是道貌岸然，生怕我下一秒就精力分裂，显露骇人的杀人犯面目。但事实上，我仍在按期承受心思医生的医治，分裂的症状也始终在恶化。
两年后的一天，我如平常同样醒来，却看到沈悦泛起在我房间里。
“沈悦？”
她转过头，冲我莞尔一笑。她穿戴那年结业舞台上的修身旗袍，脸上化着淡妆，别提有多美了。
“你怎么会泛起在这？”
“孟余，我要走了。这次……可能很久都不会再见面了。”
“你要去哪？”
“我想爸爸和爷爷奶奶了，还有咱们阿谁小小的村庄。”她说着，不盲目抹了抹眼泪。
“对不起。”我知道，是我日复一日的心思医治“杀”死了她。
“你知道吗，我也曾想过咱们会一辈子绑在一同。也许也是由于这个缘故，让你在悲哀中分裂出了我的人格。但即便我没法陪你始终走上来，你也要记妥当年容许我的事——你要比我过得更幸福。”
我摇头，眼泪决堤。
心思医生也曾说，在她诊断过的一世人格分裂患者中，我是医治难度最低、康复但愿最高的一个。只管我的亚人格做过极为凶残的事，但却十分配合医治。她说，大略是由于分裂出来的沈悦人格也放弃着初心，但愿我安康、残缺。尤为是在她曾经实现复仇后，她曾经再没有任何理由持续纠缠和破坏我的人生。
“再见啦，孟余，但愿咱们下世仍是一辈子的敌人。”
我挤出一个浅笑，但仍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假如真的有下世，我绝对不会再放你一集体走了。”
她笑，缓缓朝窗口的阳光走去。穿戴唯美旗袍的她，像彼时舞台上的她同样，再次牵肠挂肚地唱起了故乡的那首民谣小调。
7
没有了沈悦，我渡过了人生中最孤傲的11年。服刑期满后，我出狱了。
我的父母来到监狱门口接我。母亲曾经完全白了头发，而终身要强的爸爸，由于早年务工身材落下了太多伤病，如今曾经坐上了轮椅。看着已经面黄肌瘦的父母变为了如今蕉萃干枯的样子，我心田盛满了愧疚，“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他们背后。
“对不起爸妈，儿子这一辈子，都没能好好尽孝。”
妈妈抹着眼角扶我起来：“出来了就好。还无余下半辈子呢，儿子，我们一家人好好于。”
我报以苦笑。
出狱后的第一周，我帮爸妈搬回了阿谁偏远的小村庄，他们对比传统，依然想着饮水思源。村庄里早曾经有了新的建立，糊口前提好了得多。可是除了父母一辈的白叟，曾经没有年老人违心留在那里了。
他们都和已经的咱们同样，带着向往奔赴向一个充溢疲乏和风险的将来。
我在自家旷费的田地里给沈悦堆了一个小小的墓，墓碑上是咱们两集体的钻研生结业合照。我知道她怕黑怕孤傲，所以不克不及把她一集体留在这里。
爸妈给我讲过李笙的动静。在我进去之后，李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提着大包小包的货色去看我爸妈。起初她辞去了先前低压的任务，去到了任务糊口相对于均衡的外企。由于任务表示凸起，四年前她获取了调任国外总公司的时机，因而她特地和我爸妈道了别，正式分开了阿谁承载了太多伤心的城市。
如今，大略曾经找到一个一样优秀的本国帅哥，生了几个金发碧眼的小宝宝了吧。
真好。
帮爸妈搬完家，我从新回到了北京。由于我还有遗憾没有补救。
我去到了已经任职的那家公司。十几年了，公司上上下下简直都换成为了生疏的脸孔，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打听到当年设计组组长胡刚的去向。混了这么多年，他曾经外行业内小着名气，本人成立了一家任务室，承继着狼性和低压的企业文明，开启了新的职业生涯。
他过得真好，使人惆怅地好。
我几经展转应聘了那家任务室的暂时保洁员，看着胡刚手下的年老员工们反复着沈悦十几年前的糊口，不禁悲从心来。
因而在某个阳光晴朗的早上，我买了一副最新款的耳机，走进了胡刚的办公室。在尖叫声中，我把耳机塞进了他血淋淋的双耳。我连上蓝牙，音量放到最大，给他播放了沈悦结业晚调演唱的原声。
“你还记得吗？我最初一个恩人。”
拿着文件来签字的秘书看到了办公室里的惨象，尖叫着报了警。任务室乱作一团，我听到门外充溢了喊叫声和忙乱的脚步声，这样的气氛让我想起了十三年前的那天早上。
一首歌毕，我伸出左手，把匕首插进他的心脏。
楼下警笛大作，我举起双手，曾经承受了意料之中的命运。
期近将被带上警车的那一刻，人群中泛起一阵骚动。一个相熟的老脸孔挤了进来，他推搡着戒备的警察。
我认出了他，是当年的王警官。他老了得多，只管眼神依然炯炯有神，但身材看下来不复当年了。年老的警长显然也认出了先辈，示意不要拦截，放他过去。
他步履盘跚地走向我，拉起我的胳膊问：“你到底是谁？”
我玩味地看向他：“甚么我是谁？我固然是我啊。”
“那她呢？”王警官使劲晃动我的身材，似乎感觉这样就会让我清醒。
“她是谁？”我反诘道。眼前的场景似乎回到了当年的审判室，他就是这样一脸不解地问我。而这一次，被发问的人却变为了他。
“沈悦啊！”他回答。
我浅笑道：“她不是十三年前就死了吗？”
他震惊在原地，半晌后，他低头绝望地大喊：“庸医啊！庸医！”
身旁的警官推了我一把，督促我上车。我抗拒地走向警车。期近将分开的最初一刻，我伸出左手向王警官挥手作别。我笑着对他说：“王警官，其实当年心思医生没有诊断错。”
警察关门的手停下。
“她只是低估了女孩最初的仁慈，以及男孩誓死为她复仇的信心。”
王警官不解地愣在原地。
车门打开，警笛声起。
8
舞台的惨白灯光下，沈悦微微梳着头发，眼里显露绝望和惆怅。
“容许我，假如一定要去的话，用右手持刀。”
“为何？”
“由于你是左撇子。这样他们就会置信你。”
“可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说过，我但愿你比我过得更幸福。所以哪怕你一定要毁掉本人的人生，我也要替你多挽回几年。”
“你莫非能谅解他们吗？”
她摇点头。
“那你能谅解我吗？”
她缄默半晌，终究仍是摇了头。
灯灭。阿谁荒凉的舞台，恍如从未凋谢过。
【全文完】（原标题：《杀死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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