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价要涨，蔬果也要涨：澳洲正遭遇百年一见的用工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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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4月初，一架载着200多名背包客的专机降落在南澳州阿德莱德机场。
澳洲各大新闻媒体聚集在机场做连线报道， 200多人是作为“外援”，帮助澳洲人来采摘水果的，这些皮肤黝黑的职业工人看着更像橄榄球队员。

飞机走下来的包括一位来自台湾的华人阿意。年方30出头，他是多技能外劳，几年前曾在澳洲建筑工地做过砌砖工， 没曾想，这次“荣归故里”， 变身“槟榔哥哥”。
阿意仰头望着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心中无数感概，他像个戴着光环的英雄，来拯救这个国家的人吃得上水果。也惊叹澳洲这是个奇葩的国家， 摘水果、盖房子尚需求救。
丰收但昂贵的果蔬
澳洲联邦农业报告称，几乎整个澳洲一至四月秋收的季节，因劳工短缺而“人民生活”受到严重冲击。
今年不同往年，没有山火，雨水充沛 ，大片丰收的水果。但，超市的水果价格却是历史高峰，往年这个时候，苹果也就1块钱1KG， 今年全澳基本在3元以上。
蔬菜、核果（如桃、李、樱桃等）、仁果（如苹果、梨等）和鲜食葡萄的价格比去年整体上涨20%以上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海外劳力短缺是导致蔬果短缺的唯一原因，今年澳洲园艺作物的价值比往年高出126亿澳元，按照澳洲2500万左右的人口，人均近500元。
阿意做工果园的临近一家农场，由于劳动力短缺，已经不得不让10几公顷的水果腐烂而依然无人采摘。
澳洲农场主们已经发出了严重警告，由于劳动力短缺，他们未来一年仍将歇菜，有些农场主们甚至不打算在2021年种植农作物了。
昆州惠灵顿地区的Bowen是受影响最严重的城镇之一，当地每年需要3500名工人来采摘当地种类繁多的农产品，比如西红柿、西瓜和辣椒。

据统计，澳洲今年只有4万工人采摘水果，而去年是14万人。采摘水果已经成为国会重点讨论的国策， 果蔬业已经成为“国家重灾区”。
联邦议员帕辛（Barker Tony Pasin）呼吁，允许太平洋低风险国家包括台湾在内的劳工在批准的农场内隔离并同时工作。
维州通过与塔州政府达成协议接收了大量太平洋岛民在其农场工作，去维州工作的人先在塔州接受14天的隔离期。
农场主告诉阿意，澳洲本地人可申请最高6000澳元的搬迁补助金，以从事季节性工作，即使如此，“懒惰”的澳洲人在高福利的庇护下，根本不愿离开悉尼墨尔本等大都市，令到农场主们根本找不出解决办法。
“我都简直要疯了。”农场主John 告诉阿意。
砌砖工的疯狂
四年前，当阿意第一次抵达澳洲做劳工外援时，他是一名砌砖工。
除了春节几个月回台湾探望家人，阿意全年在悉尼工作近10个月，他那时每小时可以赚50澳元，每周限于澳洲劳工保护法，“只能”工作40小时，年收入8万多澳币，合200多万台币。
阿意的收入比起台湾本土码农的收入还要高， 这也是他可以承受一年几乎10个月连续工作的一个重要理由。
但，二年“艰苦卓越”的搬砖，令他身体无法再从事建筑行业的工作，这是他今年选择采摘水果的原因。
以台湾人阿意曾经做工的砌砖行业为例，澳洲目前约有2万多名砌砖工，但远远不能满足越来越大的市场需求。

砌砖工是澳洲建筑行业的“香饽饽”，阿意做工的四年前，澳洲本地一名熟练砌砖工每砌1000块砖的平均报酬可以到900澳元。
悉尼墨尔本的砌砖工就更高了，每砌1000块砖的报酬， 已经超过1500澳元，直逼2000澳元， 阿意见证过一起做工的一位澳洲“老师傅”工作5天就能挣到近7000澳元。


新州砌砖学徒的数量仅为需求量的一半，被迫从海外引进砌砖工是唯一的出路，这一现象在新州的边远地区尤其严重，工地上经常可以听到来自全球各地的语言，包括欧洲一些发达国家。
悉尼建筑公司的合伙人Tim Spengeler就表示，他在该行业工作了32年，眼见加入该行业的学徒越来越少。
目前新州现有的房屋里面，有近7成都有25年以上的历史，大部分需要翻新，但高薪的砌砖行业无法吸引澳洲年轻人入行。
缺工潮下的地产行业
看过阿意做的砌砖行业，建筑业的其他方面比果蔬业好过吗？
如果果蔬有一定的季节性，那么澳洲建筑行业全面面临着材料与劳工短缺的双重打击。
从海外运来的重要材料如钢材、玻璃幕墙、石材和瓷砖的延误，已经与工人短缺相重合，影响已经蔓延到整个澳洲建筑业。以钢铁为例，澳洲虽然是铁矿石资源大国，却是钢铁成品的纯进口国。
中国钢铁进口数量占澳洲总进口的近25%。澳洲总理莫里森(Scott Morrison)也担心中国的供应受到阻碍，并暗示可能会出台刺激计划，以“让澳洲人保住工作，这扰乱了正常经济，打乱了供应链。”

去年12月澳洲技术岗位空缺环比增加1.4%，其中建筑工人在线招聘数量同比暴增55%。
2020年四季度澳洲有大约2.67万套私人住房开始施工，批建量达到21年来新高。
澳洲的建房补贴计划（HomeBuilder）同样刺激了建房需求，按照该计划，合乎规定的家庭可以领取2.5万澳元建房补贴。补贴总额将接近25亿澳元，最新的消息，由于材料及用工问题，政府已经网开一面，可以再推迟12个月开工。
这是一项超过1030亿澳元的经济刺激计划，最终申请储量超过了12万份，是财政部在6月最初制定该计划时预测的四倍。

单就这一计划，估计澳洲需要增加34万个建筑工人才可满足，而整个澳洲的建筑行业也只有120万建筑工人。
房屋开工量将达到创纪录的水平，预计2021年将有13万套新的独立屋开始建设。
澳洲地产专业协会 - 测量师协会（Australian Institute of Quantity Surveyors）总裁Mark Chappe表示，住房建筑市场存在熟练劳动力和材料短缺问题，一些承包商因此无法接单。
今年的地产热潮是全球性的，世界各地的需求都在不断攀升，木材、钢材供应尤其短缺。其它国家政府也采取了澳洲类似措施刺激建筑活动，以助力大流行后的经济复苏。


木材价格在过去12个月里已经跳涨了50%，未来的日子形势恐怕会更加严峻，进行房屋改造或建设的家庭看了此文一定感同身受，或许被要求提高造价已经好几次了。
最新的一项调查显示，近80%的建筑商缺乏包括砌砖工、屋顶安装工和木匠在内的关键技工。
而最新的调查显示，除了木材，其他几乎所有建筑产品的价格上涨10% - 60%不等。
今年悉尼房地产和建筑行业的几十名大佬已经多次聚会，探讨如何解决人手短缺问题。
澳洲许多人希望拥有砖屋的梦想受到了威胁的同时，一场声势浩大的建屋涨价运动已经在路上。
阿意梦想着可以全家移民来澳洲。
他曾经在澳洲做砌砖工的老板， 几天前曾致电给他，问是否愿意再来帮忙砌砖，甚至提出雇主担保移民来“诱惑”他。他动了心思， 想着索性再劳累几年，把全家移民到澳洲来。但，澳洲今年狂涨的房价把阿意也吓坏了。
他已开始规划，万一哪天移民到澳洲， 他只能买一块空地，然后靠着自己的手艺，一手一脚慢慢搭建属于自己的砖屋。
劳工短缺潮一样在使澳洲的这些传统行业走向改革这路。
许多澳洲建筑公司已经大量使用了预先完成好的材料，预置方式的施工或许将慢慢成为市场上占份额最大的施工方式。

阿意仍在南澳的葡萄园中“悠闲”地采摘着葡萄，眼前的景象像极了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神仙境界。只是在阿意不远的地方， 葡萄园主刚刚买来的机器人在埋头采摘...
（本文阿意系真实人物的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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