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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来,苏州河只是一个臭水浜,浑浊的河水流经上海的中心地带。如今,绵延42公里的翠绿河岸已是生机盎然。
慢跑者沿着布满杜鹃花、紫藤和桂花的酒红色小径蜿蜒而行。渔民捞起五公斤重的鲤鱼。孩子们在跳绳,老年夫妇在水边的长椅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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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工队在河边种了更多的树,79岁的退休化肥厂工头张广和说:“以前河水又黑又臭,根本不能走近。”
苏州河的治理是中国全国范围内修建公园计划的一部分,让人们可以逃离中国许多大城市长期以来典型的混凝土丛林。
随着中国正发展成一个工业化的富裕国家,这是为下一个发展阶段进行的城市规划。受教育程度越来越高的民众不仅要求提高工资,而且要求提高生活质量。
“建设公园和控制污染非常像——虽然看起来是赔钱的,但是对社会有好处,”北京的长江商学院会计学和金融学教授刘静(音)说。
公园为满足其中一些社会需求提供了一个简单的方法,尽管并不便宜。就像中国的其他市政项目一样,官员们可以迅速迁移整个社区,为绿色空间让路——即使居民有怨言。
根据中国住房和城乡建设部的数据,自2001年以来,中国城市的公共绿地面积增加了近五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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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广和是一名退休的工厂工头,他每天两次去上海一个翻新的公园散步。
在疫情期间,公园建设变得更加紧迫。很多人对于去餐馆、电影院和其他室内场所都很谨慎。
以古老运河闻名的苏州,在过去一年开放了20个新公园。曾经的帝王之都开封,建设了28个新公园。
上海去年新增了55个公园,使其总数达到406个。这座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宣布,计划在未来五年内再建造近600个公园。
“我看到比以前更多的树木和鲜花,它正在改变城市的肌理,”北京中央美术学院教授、2008年北京奥运会设计总监王敏说。
现在,中国城市的人均绿地面积可与纽约媲美。由于19世纪修建的中央公园、展望公园和佩勒姆湾公园,在美国人口密集的城市当中,纽约一直是公园建设方面的佼佼者。
不过,这种比较并不完全公平。美国城市不仅有公园,而且有许多私人草坪。中国的城市几乎没有草坪,因为中国的市政区划规定通常禁止它,以及大多数单户住宅。相反,中国的规则更青睐棋盘式布局的高层公寓楼和景观华丽的公园。
10岁的仲月玲(音)住在苏州河附近的一片高楼里。现在她几乎每天下午都会步行去河边的新操场跳绳。
“我以前呆在家里不出来,”她说。“总看电视。”
中国的立法机构于3月11日通过了最新的五年规划,要求在全国范围内开展直至2025年的城市公园建设规划。城市被要求“科学规划布局城市绿环绿廊绿楔绿道”。
该计划还要求在全国范围内修建1000座大型公园,鼓励人们健身——肥胖已成为一个令人担忧的全国性问题。之前的五年计划几乎没有提到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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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工人在扩建北京东北部的一个公园。中国正在广泛开展城市公园建设。
“未来五年,我们可以更快地采取措施,”占地200万平方米的上海辰山植物园园长胡永红说。
中国在建设公园方面有一个优势。市政官员可以迅速查封并拆除房屋,为新的树木和道路清理土地,并提供补偿作为回报。
很少有居民抵制,尽管偶尔也会有拒不退让者。在中国南部城市珠海,一位房主与当局僵持了10个月,但他的房子最终还是被推平了。
随着房地产价格上涨,补偿房主的成本也在飙升。住在市中心的破旧社区、只有公共厕所可用的居民,得到了配有室内管道的现代化高层公寓。
张广和的三层楼房最近被当局拆除,他得到了两套公寓作为补偿。但是它们位于很远的地方,一个在城市西边,一个在城市东边。
他把两套房子都租了出去,搬到市中心与儿子的家人住在一起,部分原因是这里靠近苏州河边一个经过翻修的公园。
“改造以后,这里更方便了,”他说。
补偿房主是新公园的最大成本,但建设也很昂贵。政府下属的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估计,北京新公园每平方米的投资成本为300至500元人民币,相当于每英亩18.7万至31.1万美元。
如果在全国范围内采用较低的成本——大多数城市的成本都比北京低——每年新建公园的成本将达到150亿美元左右。
与港口或铁路不同,公园并不产生明显的利润来偿还成本。今年2月,几乎和曼哈顿中央公园一样大的北京朝阳公园取消了不受欢迎的五元钱门票,游客数量立即激增。上海几乎所有的公园都是免费的。
中国正在建设的公园与西方公园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在美国和西欧,越来越多的公园回归自然。树木底部附近的草没有修剪,为小生物提供庇护。很少有铺设的道路,有些道路甚至挖开,以便更多的雨水到达植物的根部。中国的新城市公园通常遵循北京颐和园以及其他皇家或寺庙花园的广场与湖泊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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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朝阳公园几乎和曼哈顿的中央公园一样大,自从取消不受欢迎的五元门票后,游客数量立即激增。
它们的特点是有很多树,但往往没有什么草。取而代之的是昂贵的步行道、跑道和广场,它们深受太极拳爱好者和“广场舞大妈”喜爱。
“它们几乎是为欧洲城市的广场功能而建造的——用于社交和公共活动的广场,”王敏说。
这种设计也反映了中国对社会控制的关注。密集的树木通常把中国的公园分成一系列独立的空地,防止大量人群聚集。
对潘军来说,苏州河沿岸的公园是他在卡车司机工作之余放松的好地方。不久前的一个下午,44岁的潘军坐在一张长凳上玩电子游戏,等待三小时后的下一次送货。
他说,以前这个地方只有混凝土的时候,“我就坐在我的卡车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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