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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思想库研究员 | 关不羽
先写一点题外话，算是缘起。
前几天，我的颈椎不太好。冰川老编转来押沙龙写的宝帖《连岳老师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说是朋友圈在转，让我看看。我想着颈椎有救了——押子当年的骂帖可谓天涯一绝，大有陈琳给曹孟德治头痛的治愈作用。
然而，这次押子让我失望了。他这次写得太厚道了，毕竟当年天涯老友的岁数都不小了，一个一个都德高望重了。押子老矣，尚能骂否？
大家都知道，我是爱热闹，没有点击和打赏的题目，多少有些意兴阑珊。和老编反复沟通后，达成了共识：我们就假装大家都关心连岳在说什么，就像假装他是“当今中国最活跃的专栏作家之一”——度娘百科里就是这么说他的。
接这个题还有一层原因，是出于对连清川的同情。因为自打连岳“变形”以来，连清川老师压力很大。他经常和人解释“连岳是笔名，并不姓连，和我真的不是亲戚”，搞得和祥林嫂一般，很可怜的。
总之，我要写写做“人生导师”生意的连岳。
01所谓“人生导师”是时下颇为流行的一种自媒体玩法。读者就一些人生难题向“当今中国最活跃的专栏作家”之一或之X咨询，之一或之X一本正经地码个豆腐块文章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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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意图（图/图虫网络）
这其实并不算是新生事物，只是互联网兴起前是免费的。居委会大妈就有这个业务，还有就是电台午夜档用来打发时间的。到互联网时代，有了付费模式，就成了门生意。
做生意当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但这是一门不太靠谱的生意。互联网之前免费的东西到了互联网时代变成收费的，大都是不靠谱。
至少连岳是不靠谱的。
《连岳老师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说的就是连岳有多不靠谱。
事情是这样的：“有位女生说自己生了两个女儿，家里想要个儿子，她觉得压力有点大，不知道该不该生第三胎。”遂向连岳咨询。
连岳的回复荡气回肠——小肠气发作时那般嘶声力竭，“生三个及以上，才属于有余，才没有虚度此生，才没有亏欠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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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岳对网友的回复（图/网络）
这调门着实是吓人的。
乖乖，不生三个以上就是“虚度此生”、“亏欠人类”，这何止是催生，简直是逼生。甚至比逼生还厉害，“亏欠全人类”是不是要直接进入破产清算模式？
然而，如此激动的连岳有没有问过人家为什么“压力有点大”吗？给人家指点过怎么缓解压力吗？好像都没有。那他这套说辞，岂不是谁来咨询都是一样的标准答案吗？
马三立相声《秘方》里有一个经典桥段：“家传秘方儿、家传秘方儿，专制皮肤病——长疖子、长疮、蚊子叮、身上刺挠、痒痒，就用我——家传秘方儿，一毛一包，不灵不要钱！”——买的人打开纸条儿一瞧啊，上面写俩字儿——“挠挠”。
连岳的答案不就是这么回事吗？这位姑娘问他要不要生，他是“虚度此生、亏欠人类”；那位阿姨来问，他还是“虚度此生、亏欠人类”。反正连岳也不出奶粉钱，怎么说都有理。
这就是网络通用版“人生导师”的问题所在。
你写文章表达观点可以宏观一点、笼统一点，因为要找问题的最大公约数。但是，你给别人出点子、作指导，就不能那么唱高调。收费不收费，都不能这样马虎。
因为人家的问题压根没解决，却被平白无故被骂了一顿——“虚度人生”“亏欠全人类”就是“谁不生谁就是王八蛋”的高级版本罢了，比骂街好得到哪儿去？这是给说给那位咨询者听的吗？我觉得不是。
咨询连岳的那位女生是问错了人了，连岳压根就不想说什么干货，多半他也没有什么干货。
02人的知识、经验都是有局限性的，囿于自己所处的时代、个人的经历。所以，合格的“人生导师”少而又少。
比如，王健林给年轻创业者的建议是“最好先定一个能达到的小目标，比方说我先挣它一个亿”。令闻者落泪。
但王首富应该不是有意凡尔赛的，他当年确实这么过来的。
王老板1989创业，注册资本金100万是从一家国企借的“高利贷”。到1992年，万达完成股份制改造，销售额已达20亿。“一个亿的小目标”，对王老板而言就是真实的经验。
王健林是真创过业、真见过钱的过来人，他给的创业指导意见也就这么回事了。
成功从来难模仿，何况还有自己没成功过，非得把别人带沟里的呢？找连岳老师谈生娃，就是如此。
押沙龙对连岳发出了灵魂之问：铁杆丁克主义者、坚定反对集体主义的连岳怎么转变成了“不生三个以上就虚度此生、亏欠全人类”了呢？这个问题太难了，连岳至今也没有回答，想必也不会回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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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岳此前关于自己丁克的言论（图/网络）
不深究，我也要厚道。
不是不生娃的就不能劝人家生娃，只不过，丁克主义者是主动放弃生育的。连岳至今还“亏欠全人类”，那么向他咨询生育问题，好比是向《葵花宝典》修炼者咨询“双修”好不好一般荒唐。
或许，连岳早就洗心革面、把“亏欠全人类”的罪过弥补了？
03归根结底，人生是属于自己的，只有授业的老师、传道的恩师，没有给你指点捷径的导师。别人意见当然是可以听听的，但最好不要找陌生人，陌生人哪里能理解你的境遇呢？
更不要找码点豆腐块文字就自诩成功人士的那种人。码豆腐干文字也是码字，码字是很辛苦的，真是成功人士何必那么辛苦呢？你问他是你有所图，他知道。他有所图，你知道吗？
信息不对称是很危险的，你找的是令狐冲，来的是林平之，教的是林家独创的独孤八剑，你这不是活倒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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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意图（图/图虫网络）
码字这个活儿，多少是要有一点价值坚守的，连这一点都没有，就没有价值。拿没有价值的文字去忽悠读者是害人的。干这样的事，是心态有问题。
一位很哲学、很佛系的朋友看了连岳自我否定、自我翻转的文字，感慨道“如果以后连岳再翻转一次，他会说这几年写的都是反讽吧？”我深以为然。连岳的人生就是对连岳人生的反讽。
1970年生人的连岳已经五十岁了，人到了这把岁数还在说一些自己不信或假装相信的废话，我们应该同情他。
最后再替连清川澄清一下，连清川确实姓连，连岳却不是。连清川是莆田人，连岳也不是。大家可以对连清川的莆田籍贯“地域黑”，但是不要拿“连岳和你是亲戚”打趣他，他很无辜。
连清川还被骂作“古墓派公知”，虽说他并不以为耻。而“用了十年时间才踏进自由主义之门”的连岳，已经是坟头长草的前公知了。这个区别真的很重要，开不得玩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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