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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搓自chun的壹读君 | 宁七
众所周知，东北是全国鼎鼎有名的洗浴中心，坊间也流传着不少东北人洗澡的“传说”。
比如一套地道的东北洗浴流程，搓澡巾是当之无愧的灵魂角色。当搓澡巾与湿润皮肤进行着短促而高频的摩擦，搓澡师傅手起“chun”落，东北人就在搓澡间里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灵魂的净化。
不过，一个纯纯东北人看到这些传闻，只会报以微微一笑：铁汁，你洞察浅了。
东北人洗个澡，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在东北洗澡，咋越来越像卤大肠？
如果你现在有机会在东北洗次澡，你会对这世界的可能性有更深刻的认识。记得当时年纪轻，家乡搓澡也单纯，搓完打个奶就是最高奢的享受。
打奶：这是一个听名字容易让人误会，但实际上十分纯洁的项目。当你周身的死皮被搓澡巾摩擦殆尽，搓澡师傅会建议你用牛奶涂抹在身上并盖上保鲜膜敲打按摩一下，以达到美白、细腻皮肤的功效。
本来以为搓澡就这样了，躺着“砧板”上的心不会再有浪潮。但现在再进洗浴中心，不由得令人疑惑：我这是进了餐厅后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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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小红书截图
东北洗浴早已不复往日单纯。现在在东北洗个澡，到底会被下多少料？
基础佐料：最朴素的佐料，莫过于是“搓澡师傅的力量”。只用搓澡巾不额外加任何佐料，被称为“干搓”或“毛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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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阶佐料：一般的消费阶层进了东北的搓澡房，左不过就是在搓澡师傅给出的三个选项中择一：打奶、打盐、打醋。这是东北搓澡佐料的进阶之选，在师傅口中，牛奶搓白嫩肌肤、浴盐搓杀菌抛光、果醋搓去油止痒，别管你多麻麻赖赖进来，下了佐料一料理，准保你光不刺溜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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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常规操作了 | 图源：小红书
高奢佐料：如果你对搓澡品质有更高追求，洗浴中心自然也有高端佐料相匹配。啤酒搓、红酒搓、玫瑰精油搓、蜂蜜牛奶搓、库加索芦荟搓……只要你提要求，比如什么品质的蜂蜜或者什么产地的啤酒，偌大的东北洗浴市场总有一家能满足你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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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红酒搓很不错|图源：小红书
猎奇佐料：以上这些搓法价格值域广、花样也算多，但追求创新的东北洗浴中心绝不会就此止步，总能推出一些新项目，一次又一次刷新你的视野。
各种水果搓，讲究一点的会用破壁机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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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饮品搓，咖啡、可乐、蓝莓汁，只要超市有，澡堂师傅就敢泼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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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调味品搓，姜、陈醋、麻酱……仿佛一下搓澡台，下一秒就能下锅开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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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难看出，东北搓澡佐料展示了一个由俭入奢的过程，而且越来越有包罗万象的气概。现在在东北洗个澡，搓澡师傅对你肌肤料理之精细，堪比米其林大厨料理刚空运来的鲜活东星斑。
儿时的搓澡很朴素，现在的搓澡整花活。这一切的发生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
搓澡佐料内卷，是市场发展的必然
东北搓澡的核心奥义是“下泥儿”。加盐增加摩擦、加醋和酒软化角质层，在物理或化学层面，这几个佐料都是“下chun”的好辅助，用得算是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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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能下更多泥的蜂蜜蛋奶、玫瑰牛乳、高贵牛油果等等这类佐料的存在，到底是为啥？
这一切，要从东北洗浴市场的发展历程讲起。
东北大地蓬勃发展的洗浴文化，滥觞于上个世纪90年代以前的厂区大澡堂。
东北是工业化较早的地区之一，计划经济时代的东北国企多，工人多。“大厂”们给自己的厂区子弟提供学校、医院、食堂等几乎一切生活福利，也包括公共澡堂。在那个热水器没有普及的年代，东北大厂人及其亲属的隐形福利就是“洗热水澡”。
在东北洗浴1.0时代，大家要么是自搓自chun，要么是同志互搓。因为搓澡服务没有被市场化，大家的搓法也就十分朴实无华。
到了90年代，改革春风吹遍祖国大地，也吹进了东北澡堂。从香港刮来的“桑拿”风潮，带来了“东北洗浴2.0”的变革。相比于1.0版本，变化最明显的是装潢：豪华装修的大泡池、大理石地板和台面、精雕罗马立柱，外界对于东北洗浴的想象多半建立于此。洗浴中心的市场化，催生了“专业助浴师”这一行当，人们逐渐开始享受付费的搓澡服务。这时的搓澡服务还是简朴而高效的，师傅们所思所想不过就是“今天必须让你多下chun”，唯一的花活就是选择用手、用毛巾还是用搓澡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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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了21世纪，东北洗浴2.0高客单和中年人友好的定位，逐渐吸引不了年轻人进来消费，融合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的“大型洗浴综合体”就应运而生。东北洗浴3.0时代，一个优秀的澡堂子，必须要有吃有喝有休闲、能搓能泡能按摩。相比前一个版本，3.0版不仅是服务类目的拓宽，更是服务细节的精进。
细节的精进尤其体现在助浴项目上，在洗浴3.0时代，搓澡师傅正式搞起花活——单纯搓澡体现不了顾客的尊贵，多样化服务才能满足消费者的口味。
于是乎，各种佐料搓轮番上阵。从头到脚、从便宜到昂贵、从浴前到浴后……只要你想，就没有搓澡师傅加不成的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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搓澡佐料内卷，已成为东北洗浴3.0时代的标志。
经历数十年自由发展，市场化浪潮早已席卷洗浴圈，东北洗浴进入到一个供大于求的发展阶段。东北遍地是澡堂，哪家能持久招徕顾客，很大程度上也依仗于搓澡师傅的手法。
搓澡师傅曾经的梦想很专一——“让你多下泥儿”，而行业内卷严重的当下，店家们也不得不在求新求变上下功夫，尝试在搓澡服务的花活上求一个破局。当市场变革的浪花落到每个搓澡师傅个体身上，搓澡的服务理念就变成：“下泥儿”早已是过时的粗放运营，能不能让每个躺在面前的顾客都获得米其林后厨般的极致享受，才是当下提高自己“复搓率”的精准策略。
从这个角度来说，搓澡巾和皮肤之间的那一些莫名其妙的佐料，早已脱离了单纯的清洁目的，升华成一种东北经济文化现象。
搓澡师傅三句话，东北赚了18亿
东北人洗个澡，到底让东三省赚了多少钱？
根据天眼查的数据显示，目前在全国范围之内，存续或在业的洗浴相关企业数量有两万多家，其中东三省占了10%以上。东北遍地是洗浴中心，此言不虚。
正因为东三省高密度存在的洗浴中心，才极大提高了洗浴消费的可触达性，继而对提升总消费额有正向作用。据数据统计，2018年沈阳人单在洗浴这项上，消费支出总计就高达18个亿。
不仅消费总量可观，客单价也可观。根据2020年美团App大数据显示，东北人在洗浴上单笔消费最高达7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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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美团数据截图
这么高的客单价，怎么和外界传闻不太一样？在传闻里，不是说金碧辉煌的东北洗浴中心，有吃有喝有玩，一天下来才消费没多少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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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洗浴中心浴资一览 | 图源：大众点评截图
单看浴资确实不高，但没有几个人能纯纯用浴资玩转整个洗浴中心。虽说洗浴消费确实可以实现丰俭由“人”，但真的不一定能由得你自己。在东北蓬勃发展的洗浴经济大盘里，拿捏着价格弹性的，从来都是搓澡师傅。
燕赵晚报曾经报道过这样的一个案例，一位先生去洗浴中心洗澡，了解到搓澡是15元。但等他一整套澡洗完下来，结账时却显示消费一百多，经了解才知道，打肥皂、打浴盐都是额外付费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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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进了洗浴中心，你最终花了多少钱，不一定取决于你原本想花多少钱，而是搓澡师傅想让你花多少钱。搓澡师傅三句话：“打个盐不、做个奶不、摁个头不”，就能让你的浴资从人均100翻到人均300。在沈阳洗浴行业猛赚的18个亿里，肯定有不少搓澡师傅的功劳。从这个角度来看，东北搓澡师傅妥妥是东北振兴的民间托举人。
那如果你真的不想整那些费钱的花活，只想搞一套原教旨主义的“干搓”，该怎么办呢？答曰：你需要付出一些情感劳动来平衡你消费的缺口。
要么你必须忍受师傅们的冷漠对待，要么你务必社牛上身，正面硬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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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大部分搓惯了澡的东北人，还是愿意在合理范围内为这些额外的花活付费。毕竟在东北的群体消费文化中，本就充斥着满满的“宽容哲学”：来都来了，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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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打奶、桑拿、唱K、烤肉样样有！北方人搓澡的快落你无法想象》 什么值得买
《花18亿泡澡，洗浴中心里，藏着东北经济最彪悍的一面》 金错刀
《东北洗浴老板的三句话，让我花了18万》互联网那些事
《没想到搓个澡花了一百多元》燕赵晚报
《东北搓澡时都加什么奇怪的佐料》 不相及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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