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樱花季，想起南京的湖与城墙｜老兵戴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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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江宁府的樱花和车
1990年高考填志愿时看东南大学招生大幅广告，大幅航拍照片里看上去学校里面有一个大湖，顿时感觉很有“水”平。到学校后，才知道那是玄武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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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东大后面有个湖 中新社泱波摄
东大到玄武湖，隔了一条500米长的鸡鸣寺路。樱花盛开的时节，便成了南京最浪漫的一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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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樱花季节的鸡鸣寺路，作者戴辉摄
在这里，我人生第一次见到“真实”的外国人。当年和父亲一起参观鸡鸣寺，我见到了一个外国知性美女。我忍不住喊了一声：HELLO！！她热情地回了一句：HELLO！我学了那么多年英语，第一次派上实际用场而不是应付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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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玄武湖远眺鸡鸣寺宝塔 作者戴辉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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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电影《春风沉醉的夜晚》中的鸡鸣寺宝塔和僧人
1934年，朱自清在散文《南京》中说：“所以我劝你上鸡鸣寺去，最好选一个微雨天或月夜。在朦胧里，才酝酿着那一缕幽幽的古味。你坐在一排明窗的豁蒙楼上，吃一碗茶，看面前苍然蜿蜒着的台城。台城外明净荒寒的玄武湖就象大涤子的画。豁蒙楼一排窗子安排得最有心思，让你看的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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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朱自清看到的烟雨玄武湖，作者戴辉摄
李商隐这样写道：“玄武湖中玉漏催，鸡鸣埭口绣襦回，谁言琼树朝朝见，不及金莲步步来……”
鸡鸣寺到玄武湖，还隔着高高的南京城墙，有20多米高，以前并没有一个大门。朱自清写道：“从前可以从台城爬出去，到玄武湖边；若是月夜，两三个人，两三个零落的影子，歪歪斜斜地挪移下去，够多好。现在可不成了，得出寺，下山，绕着大弯儿（从玄武门或者太平门）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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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电视剧《乔家的儿女》孩子们在城墙上游玩
为了方便大家游玩，1954年新开了一道城门，叫“解放门”，真是解放了我们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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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樱花季的解放门（远处是紫峰大厦），作者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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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城墙边的观樱小火车
曾经沧海难为水
汤凯是香港科大的教授，他是南京工学院大院子弟，是老南京人（我则是过客），闲暇里喜欢舞文弄墨，他提到了西家大塘。这个掌故我之前闻所未闻。经查资料得知，明太祖朱元璋筑南京城时，在借用玄武湖为天然护城河的同时，将玄武湖的一角割入城内，遂成“西家大塘”，90年代开始被填埋盖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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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博物馆内明代南京沙盘 作者戴辉加注
汤凯写道：“放学后，我们就常常跑到学校对面的西家大塘玩。你们知道西家大塘吧？明朝时就有了。现在都快被填完了，盖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当时可是好大一块水面，跟个湖泊似的。到了春天，水面上飘着绿油油的荷叶，塘边一圈茭白水芹和摇曳的荻花，岸旁则见柳荫遍地，三两茅舍散居其间，宅旁围着菜畦，徐风拂煦，杜鹃歌鸣，偶有光腚的小孩下塘戏水，摘菱采芹，一派田园风光，真是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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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玄武湖边的连片荷叶
记忆里的小女生样子留在了那里。他写道：“我喜欢淡而素的女孩。想起少年时光，女孩子没有任何的化妆品；可总忘不了她们的自然和清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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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我班青春女生毕业前合影，从此各奔东西
“依稀记忆中那是一个四月的早晨，紫金山下，玄武湖畔，微风中她静静地坐在草坪上，穿一条淡咖啡色的长裤，白色的短袖衫，两根齐齐的辫子轻倚在肩一边，黄色的书包，旁边一本杨沫的《青春之歌》；不见雕饰，更无作态，却是青春无限，象一阵清风，沐人以无尽的韵味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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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民国服饰女学生艺术照，来源东大官网
雨天穿过解放门走进玄武湖的路，极美：“天上飘着微微的毛毛雨，树叶都变绿了，空气中弥漫着江南清明时节那种特有的雾蒙蒙的气息。进了解放门，我的眼前顿时开阔起来。远处，烟雨蒙蒙中，紫金山忽隐忽现，呈现出一种藏青一样的颜色；前面是浅色的玄武湖，水面上泛荡着细细的雨珠；湖岸边，青嫩的垂柳随风划过水面，遗留下圈圈粼粼波动的涟漪；而在湖中央，则见褐色的鸳鸯，三五成群，悠然的在水中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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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过尽千帆皆不是 作者戴辉摄
上文提到的“远处的紫金山”其实并不远，也就十公里左右。那里有很多景点，我和明锐理想AOI冀运景曾一鼓作气步行到那里游览。美龄宫因为航拍时形似吊坠项链，成为网红景点，吸引了众多年青情侣们游览，盼他们多生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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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 疫情里，美龄宫前的平民关爱
高高摇曳“墙头草”
我读书那阵，进玄武湖收钱，爬上城墙却是免费的，也希望能有携手同游的记忆，但是并没有。
解放门边上有一个土坡，可以像朱自清一样爬上高高的荒废城墙。夕阳西下，城墙两侧的城垛基本上都崩掉了，墙上长满了高高的茅草和杂树。一边是波光粼粼的玄武湖，背景是紫金山（又名钟山）；另一边是鸡鸣寺宝塔、九华山公园玄奘寺（有舍利子），背景是沾满市井气息的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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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樱花一树“出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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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 城墙与樱花
现在世道反过来了，到玄武湖免费，上整修一新的城墙却要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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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电视剧《乔家的儿女》孩子们在城墙上游玩
无可奈何花落去
有次上城墙，正是樱花季节的尾声。阵风吹过，看到满树的樱花纷纷坠落。樱花每每在最绚烂美丽的时节翩然凋落，奋力将一种最耀眼的生命力通过满地落花来保留。


图注：城墙上看落英满地


图注：玄武湖边樱花
去年的一个下午，我跟生医系罗守华老师上城墙。落日风光无限，我们流连忘返，结果被关在城墙上了。喊了半天门，才有老眼昏花的看门老头来开门。


图注：醉卧沙场君莫笑
以“出世”的态度来“入世”
朱光潜先生曾说过:“以出世的态度做人,以入世的态度做事。”南京城墙内外的感觉截然不同，墙外是“出世”，墙内是“入世”。
城外的玄武湖边小道刚好10公里，我和何坤贤、严东、季曙林、傅瑶等一众朋友在这里漫过长步。从早到晚，都可看到举着旗帜的“团建”队伍，东大六朝松马队、唐杰晖创立的锦华装饰等企业也来这里跑湖。一进城内，则饭店众多，烟火味十足，我曾和王凯、马开茂等不少朋友一起叙旧。


图注：东大跑团“决战玄武门”


图注：广东校友满志和陈映庭与校友总会跑马，左侧是解放门
无独有偶，我看长城的时候也有两种不同的心境。1998年，第一次去焕然一新的慕田峪长城（也是明朝修建），觉得雄伟但找不到沧桑之感。


图注： 1998年10月登上慕田峪长城
2000年5月，和美国背包客SEITH一起，按《孤独的星球》一书建议，辛苦找寻到金山岭到司马台一线的野长城（wild great wall）。断壁残垣，惊险陡峭，颇有“戍边”之感。“泠泠（líng，清凉之意）彻夜，谁是知音者。如梦前朝何是也，一曲边愁难写。极天关塞云中，人随落雁西风。唤取红襟翠袖，莫教泪洒英雄。”满清诗人纳兰性德居然找到了明朝抵抗入侵的感觉，可见中华文化大熔炉的博大精深。


图注：再登陡峭的金山岭长城 戴辉摄
海外的古城城墙，我去过魁北克和耶路撒冷（建议观看电影《天国王朝》），都很有异域风情和历史沉淀。


图注：2016年，在耶路撒冷城墙下跑步


图注：魁北克城墙（法军修建），英军曾久攻不下
（校对/范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