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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时报原野、秋狸编译报道】乌克兰是全球为数不多的商业代孕合法国家。自2月24日俄乌战争爆发以来,目前全乌仍有500多名代孕母亲等待分娩。尽管代孕宝宝仍在不断出生,但这些婴儿的外国父母却因战事无法前来认领,导致乌克兰代孕机构里滞留了大量没有国籍、没有家长的无身份婴儿。
被安置在地下室的代孕新生儿
《费加罗报》报道,在基辅城区的一栋普通居民楼,不到20平米的地下室里藏着20个新生儿和6名保育员。小婴儿们有的在哭,有的“手舞足蹈”,有的在酣睡,有的口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没有国籍、也没有家长的无身份宝宝。其中一些婴儿出生在俄乌战争爆发之后,生下来就一直呆在这间地下室里,还未见过天日。
“我们每晚轮班,每个人只能在这上面睡2个小时。”保育员Ludmila指着靠在墙上的床垫说。由于缺少摇床,一些婴儿被摆在床垫上,另一些刚出生的则被放在桌子上的小摇篮里。
Ludmila是乌克兰官方认证的14家代孕机构之一BioTexCom代孕公司的保育员。一个月前,她作为新生儿护士,仅需要在代孕婴儿出生后照顾他们,直至他们的生物学父母前来认领即可。
然而,战争爆发后,50多岁的Ludmila不得不当起全职奶妈。“这里空间狭小,而且没有门。我们(保育员)7天24小时都和婴儿同处一室,总有一个宝宝需要人照顾。”Ludmila顶着深深的黑眼圈说。“小婴儿们也能感觉到紧张气氛,他们入睡很困难,总是哭。”Ludmila的同事说道,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刚出生一周的小婴儿。
BioTexCom公司方面表示,这些婴儿由一名医生在“Karpatska Sich”营的护送下被安置在这个居民楼的“地堡”里。虽然BioTexCom公司强调“Karpatska Sich”营由民间志愿者组成,但《费加罗报》指出,实际上这是乌克兰一个极右民族主义武装组织。
为照顾婴儿,保育员拒绝去外国避难
2月26日,在听到此起彼伏的轰炸声后,保育员们立即一手抱着一个婴儿,冲到地下室里避难。“幸好战争第一天,负责人就给我们找好了可以避险的地方。两天后就派上了用场。”Ludmila心有余悸地说。“我们心惊胆战地在这里躲了一天,第二天,我们每两人一组,冒险跑回育婴室,把留在那里的食物和器械都搬了过来。之后就再也没敢出去过。”
截至目前,俄军的轰炸仍集中在乌克兰首都基辅郊区和其他大城市,基辅市中心暂未遭到实质性的破坏,但防空警报日夜不停,让人的精神时刻紧绷,无法放松。
“战争很丑陋,无论是对于在前线的士兵,还是对于留在后方的人。”Ludmila表示,自己的丈夫和两个儿子都上了前线。“他们让我赶紧离开乌克兰,像我很多朋友那样,去外国避难,但我拒绝了。他们拿起武器保家卫国,我也要担负起我的责任:保护这些小婴儿。”Ludmila坚定表示。
保育员们给这些婴儿们起了临时的名字:Remma、Anton、Yvan……“他们就像是我们自己的孩子。”保育员Svetlana虽然十分疲惫,但她看婴儿的时候,目光里还是流露出无限的温柔。每个摇篮上都注明了婴儿的临时名字、编号,以及代孕母亲的姓氏。
在这间地下室里,最大的宝宝已经6个月了。“他的家长是中国人,之前因为疫情没办法来,谁想到现在这里又爆发了战争……”Svetlana解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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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克兰决定延长战时状态。图为人们在乌克兰基辅领取用来遮挡窗户的塑料布。(图片来源:新华社)
目前,乌克兰约有500名代孕妈妈,一些人身处战事吃紧地区,34岁的Anna就是其中一员。3月5日,她在距基辅70公里远的小城Kaharlyk分娩,婴儿的生物学父母是德国人。
“(分娩的时候)附近就发生了爆炸。虽然我所在的街区没有战斗,但我能清楚地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声。”Anna回忆说,被送入妇产医院后,只要防空警报在响,医院为保险起见就会熄灯。“俄军在马里乌波尔就轰炸了民宅和妇产医院,所以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Anna说。
尽管Anna的家人也一直催促她赶紧出国避难,但她最终仍决定留在家中。“我已经做了两次代孕,都是为了钱。”Anna承认说。在乌克兰,代孕一次可获得13500欧元左右的酬劳。在放弃心理学的学业、遭遇各种“小麻烦”后,Anna如今是一名单亲妈妈,有一个7岁的儿子,“有事做的时候,就在当地邮局做出纳,因此没有钱逃难。”Anna表示。
此外,Anna与代孕机构签的合同上明确规定,只有在婴儿被交付给其生物学父母后,代孕母亲才能获得另一半酬劳。“也就是说,战争不结束,我就拿不到钱。”Anna无奈叹道:“这都是俄罗斯人的错。我只能耐心等待。”
法国父母呼吁法政府出面保护婴儿和代孕妈妈
乌克兰是全球为数不多的,为外国客户合法代孕的国家,并且代孕产业非常发达。乌克兰相关法律规定,婴儿的生物学父母必须同时到代孕机构认领孩子。然而,由于俄乌战争的爆发,目前已经没有商业航班经停乌克兰。这导致代孕机构里滞留了很多没有父母、没有国籍的无身份婴儿。
据法新社报道,平均每年有2500到3000名代孕婴儿在乌克兰出生,他们的父母大多来自欧盟、美国和中国等国家。
法国医生安妮·热内特(Anne Genetet)介绍,选择代孕的法国妇女数量相当高,每个月都有几十个法国婴儿在乌克兰境内出生。平均而言,相当于每周有两个法国婴儿呱呱坠地。热内特医生表示,这个数量只是最低范畴,因为统计中还没有计算双胞胎的数量。
在俄乌冲突开始最初几周,许多法国父母去寻找他们通过代孕出生的婴儿,但却发现自己被卡在俄罗斯炸弹和触犯法律的双重禁锢下:一些人与代孕机构签订了合同,但代孕在法国是非法的。另一些人还违反了乌克兰的规定,即禁止同性夫妇通过乌克兰孕母代孕。
因此,这些夫妇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尚未出生或已出生的孩子困在乌克兰。现在,据法国内政部消息,这些法国公民已经全部被遣送回法国。
随着乌克兰代孕产业随着战争越来越多的曝光在人们视线中,支持代孕与反代孕的两方也再次陷入论战。
支持代孕的活动家西尔维·门内森(Sylvie Mennesson)发出呼吁,希望法国政府出面把父母、孩子和孕母带回来,保护她们的安全。
来自法国的宝琳和来自比利时的玛丽都在乌克兰进行了代孕。在接受《20分钟》报采访时她们说,她们与丈夫本计划在7月前往乌克兰将孩子带回来。但现在,她们每日都生活在焦虑之中,担心怀着她们孩子的代孕妈妈被炸死。
宝琳和玛丽表示,在战前,她们只通过负责代孕的诊所与孕母进行沟通,现在她们直接与她们联系,建立了密切的关系。玛丽说:“我曾多次提出在经济上帮助她,或去波兰边境接她,但她不要我们的任何东西。我尊重她的选择。”
宝琳和玛丽都觉得,社交网络上一些指责代孕行为的文章深深伤害了她们。玛丽说:“我们不仅担心我们的孩子,而且还担心代孕母亲,感觉我们是同一个家庭的一部分,诋毁我们的人不了解我们的故事。”她为代孕母亲辩护:“代孕母亲从我们这里得到钱,但那是因为她们不能工作。”
反对代孕者:乌克兰女性一直在受剥削
反对者则谴责这种行为“虚伪”。国际废除代孕联盟主席安娜-卢安娜·索切亚·德拉姆(Ana-Luana Soicéa Deram)说:“顿巴斯的战争已经持续了8年,然而来自世界各地的客户依然在去往乌克兰。乌克兰妇女多年来一直受到剥削。今天发生的事情绝对是虚伪的。”
她表示,甚至在近日,尽管俄罗斯的炸弹已经开始轰炸乌克兰,一些从事代孕的乌克兰诊所仍在继续活动。这些机构收取的费用平均在4万至6万美元间。
法国热内特医生也说,眼下的危机凸显了代孕母亲的痛苦,她们是身体商品化的受害者。她们的牺牲被专门从事代孕的机构淡化了,后者把这种行为伪装成有道德的助人行为。她表示,尽管她非常了解不孕夫妇的痛苦,但她从根本上反对任何形式的身体商品化,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在法国,反代孕活动也在俄乌冲突后再迎一波浪潮。3月5日,反代孕人士聚集在埃菲尔铁塔下,戴着白色面具,穿着肚子上印有条形码的衣服,举着“被剥削、被压迫、被忽视”的牌子,为乌克兰代孕母亲的命运而大声疾呼。
“法国必须拯救这些被法国人置于危险中的妇女,并普遍废除代孕。这是拯救妇女和儿童尊严的唯一途径,”反代孕团体主席说道,“无论其形式如何,这都是对全世界妇女的一种不可容忍的边缘化。女性的尊严应当没有国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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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申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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