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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财经天下》周刊作者 赵子坤
编纂/ 陈芳
三月初，元气森林员工阿强脚边的渣滓桶不见了。
阿强原来抬手就可以扔渣滓，当初必需站起来，走到渣滓集中点能力扔。
开春以来，元气森林变动的还有纸巾和文具——原来放在公共桌面上的纸巾变少、变薄了，文具也再也不有限量供给。阿强说，最夸大的是，有一段时间内厕所的双层厕纸变为了单层，一扯就断。多个员工发现，物业也换了，前台被外包出去，他们感觉，这些迹象标明公司在省吃俭用。
“膨胀”的还有元气森林的高管团队。3月31日，元气森林高管之一的柳甄被多家媒体曝出已于3月初到职，曾担任海内业务的她在元气森林只干了一年多的时间。知情人士告知《财经天下》周刊，柳甄的到职很仓皇，连外部信都没发。一名不肯具名的员工透露，其实柳甄早在去年年底就已到职，“只是保存了飞书，不想惹起外界关注。”
据《中国企业家》报导，柳甄是元气森林半年来到职的第三位高管，去年下半年元气森林已有两位高管到职，一个是担任品牌经营的副总裁宗昊，一个是担任人力资源的副总裁冉浩，其曾任瑞幸咖啡人力总监。
与此同时，元气森林还在动刀组织架构。《财经天下》周刊从不同信源得悉，元气森林有多个部门被裁撤或调剂，如业务中台下的Growth业务部被合并，其信息流投放、直播业务本能机能调剂至数字营销部门；翻新孵化核心被撤销，WOW业务部转入中心业务板块等。
种种迹象证实，元气森林这家明星企业，正在暗暗瘦身。
暗暗优化员工
和许多互联网公司同样，元气森林也在着手对人员架构进行优化调剂。3月31日起，多位前员工表现，本人因元气森林组织架构调剂而自愿到职。
一名年老员工发现，本人相熟的培训部老大曾经到职。“咱们以前还在聊，事迹欠安，公司确定会砍部门，谁最不赚钱就先砍谁。”
“元气森林裁员要有三轮”的动静曾经在员工外部传了很久。以致于，一些早已到职的员工听到3月底的这次裁员动静后，涓滴不感到诧异，感觉这在元气森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一名不肯具名的经营员工回想，本人对接的共事始终在换。“根本上两个月换一些人，最短的来了一周摆布就走了。”
据《财经天下》周刊理解，元气森林的组织架构调剂频率大略是一季度一次，频繁的变化让一些员工感觉本人在做无用功。一名担任商务媒介的员工埋怨说，计划反重复复被颠覆，需要随时在变，说定的协作，说不做就不做。上海一名员工回想，得多时分一个名目还没做完就被换组了，常常颠覆重来。
架构调剂随之而来的是员工的活动。一名不肯具名的某事业部品牌核心员工透露，2021年5月部门还有两百多人，通过两次调剂后，当初只要不到一百人。
另外一位员工透露，从去年3月入职至今，身旁的共事换血了一大圈。他进来时工号大略是八九千，当初工号变为了一万八，员工总数为九千多人。“这阐明元气森林简直换掉了一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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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视觉中国
去年为了疾速开展，元气森林从老牌快消企业挖了不少人。据媒体报导，2020年十二月至2021年十一月，元气森林总员工数扩招近50%，为6000人，其中来自传统饮食企业的人材占比超过70%，然而现如今他们中有一些人曾经分开。
在元气森林干了半年的侯冉，已经在一家出名外资快消企业任务，她跳槽到元气森林，是厌倦了传统快消企业的万马齐喑，想来这家高速开展的公司，学习一些新常识，但终究却因绝望到职。
挖人以外，元气森林还大范围从校园招聘应届结业生，打算造就成管培生。但据一名留下的管培生回想，2021年，元气森林分两批次招来的管培生，总数近100人，但当初一共只剩下30多人。侯冉说，截至本人到职时，元气森林2021年之前招的管培生，只留了一个。
知情人士透露，一名元气森林高管曾在外部会议上透露，管培生留下的数量其实不首要，留一两个无能的就行。
上述经营员工表现，分开元气森林的员工，缘故各种各样，有被裁的，也有感觉气氛欠好、无奈完成自我价值被动分开的。
被裁的员工纷纭跑到眽眽上吐槽。一名4月1日被裁的员工称，元气森林人力比来的业务量很重，要一个个与被裁的员工谈。眽眽上不停有人吐槽，本人正在被人力约谈。一名员工透露，裁员虽然忽然，但给了抵偿，也给了时间找任务。整体上与闹得满城风雨的互联网大厂的裁员比拟，元气森林要温和很多。
关于裁员一事，《财经天下》周刊向元气森林核实，对方强调这是正常的优化调剂。
被动分开的侯冉次要是不习气元气森林各部门之间的人事扯皮，以为跨部门协作过分耗损精神，也学不到新常识。“元气森林有一些部门的办理人员，跟老板有千头万绪的瓜葛，根本上是老板的一些生意火伴，投资和收购其余企业引见过去的人。”
多位元气森林的员工证明，一些部门空降领导的事件时常产生。
75亿指标没能实现？
与一些互联网大厂只出不进不同，目前，在招聘软件上，元气森林的招聘还在持续。但一名接近元气森林的人士透露，招聘的大部份都是销售岗位。
据《财经天下》周刊理解，元气森林此次架构和本能机能调剂中，渠道的首要性再次被强调。中后盾业务板块下新设一级部门“智能终端事业部”，担任商业终端装备（如展现柜、批发柜等产品）的开发、经营和保护；营销核心新设多个部门，担任渠道业务。
这跟往年以来元气森林的重销售渠道的战略无关。多位元气森林员工表现，从往年的调剂中能看出，公司以业务为重心的目的更显著了。
在外部员工看来，这与元气森林没有实现去年的销售指标不有关系。
作为新消费畛域最煊赫一时的明星企业，元气森林失掉了不少资本的青眼。2021年4月，元气森林曾有一轮约5亿美元的策略融资，过后投后的公司估值为60亿美元。2021年十一月，元气森林实现新一轮近2亿美元融资，由淡马锡领投，红杉中国、华平资本等多位老股东跟投，投后估值达150亿美元。半年内，元气森林估值涨了2.5倍。
但蹊跷的是，2021年完结后，元气森林却没能如期对外发布全年销售额。一名接近元气森林高层的人士告知《财经天下》周刊，公司去年定下的75亿元销售额远没达到。“全部气泡水占了35亿元，外星人（旗下能量饮料品牌）占了七八亿元，其余一切副线加在一块儿大略是10亿元，所以一共也就是50多亿元。”
这与饮料巨头的先后夹攻不有关系，目前市面上各种口味的气泡水摆满了货架。从单品发作起家的元气森林，试图朝着多品类标的目的开展，但其旗下产品迟迟未能复制气泡水的爆红。一名员工透露，曾听到高层探讨，去年4月因涉嫌误导鼓吹，公司把原先标识的“0蔗糖 低脂肪”修改为“低糖 低脂肪”后，乳茶的销售额大幅下滑，“乃至没达到预期指标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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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视觉中国
“资本方的冀望十分高，然而元气森林的总体增长并无达到预期，因此元气森林的总体事迹压力十分大。”食物饮料剖析师朱丹蓬剖析说，元气森林的大单品只是气泡水，其余产品都没跑出来。
朱丹蓬以为，元气森林2021年75亿元的销售指标定得有点不切实际，这是在2020年30亿元的根底上翻倍，彻底违反了全部行业的开展法则，“快消行业和互联网有着实质不同，货要一点一点卖出去能力取得成就。”
“新产品从导入到生长到成熟，它有个时间段，哪怕元气森林2021年出十个产品，也不成能一下子减少45个亿。”朱丹蓬增补说。
元气森林2021年是否没有实现事迹指标？《财经天下》周刊向元气森林核实，对方表现不予置评。但对方强调他们没有发布过详细数据，这只要高层能力知道。
但“降本增效”曾经成为元气森林的症结词。不只人员在流失，估算也在增加。一名担任商务媒介的元气森林员工坦言，“得多名目都被砍了，包罗广告投放、对外协作等，要咱们走‘不花钱做营销’的路子。”
据新浪财经报导，去年元气森林主体部门年初奖均未发放，一线员工拿到的年初奖相较今年也大幅缩水。一名员工在眽眽上吐槽，现在是被14薪吸引而来，没想到终究年初奖都没收回来。
事迹压力下，元气森林各个业务线能拿到的资源和钱都更少了。“可能过往一个名目300万元，往年就只要100万元估算，咱们也只能砍掉一些协作商资源。”一名员工透露。
这与以前的财大气粗造成了光鲜比较。冬奥会期间，元气森林“押三中三”上了热搜，他们签约的三个代言人谷爱凌、徐梦桃和苏翊鸣均夺了金。一名外部员工透露，“那时咱们在气泡水上的营销投入是不计本钱，你们只看到中了三个，但咱们是把能签的都签了。”
开展到中期的难题
成立于2016年的元气森林，是一家颇受注目的新消费巨头。
造访过元气森林位于北京亮马桥总部的人都会抵赖，这是一家年老、有活气的公司。亮堂的桌几，凋谢式的办公区，三五成群的年老脸孔聚在一同热闹探讨。知乎上，分享在元气森林实习状况的帖子中，还有人列出收费零食、包三餐、气氛扁对等和互联网大厂类似的“引诱”前提。
用互联网思惟做消费品，是元气森林取得疾速增长的缘故，也是其吸引大批年老人参加的缘故。元气森林开创人唐彬森曾屡次在地下场所表现，要招聘有现实主义的年老人。多位入职元气森林的员工坦承，本人一开始是被“愿景”所吸引而来的，是对“中国人值得更好的消费品”理念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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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视觉中国
到职员工侯冉说，本人去面试一家著名服装品牌，对方人力向她打听元气森林气氛如何，提到得多年老人想跳过来，“以前不是冠名B站嘛，对年老人吸引力仍是很大的。”
但真正参加元气森林之后，状况跟想象的就不那末同样了。侯冉说，在公司外部，总体格调偏向于“先跑起来”。一个计划，不论是不是足够完美，为了抢时间或者疾速验证，就先去做。“大家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也很互联网——迭代。”
互联网思惟自上而下贯通全部元气森林。唐彬森曾在地下发言中分享，他以为的互联网思惟，是斟酌用户价值，而不是斟酌本人挣不挣钱。
“明天假如说食物饮料公司都能做到像元气森林这样，研发人员、产品人员、销售人员在上市的时分都不知道毛利有多少，大略两三个月之后财务测算，我感觉这个公司真恰是好公司，咱们就这样。”唐彬森在承受FBIF团队采访时说。
唐彬森也在地下场所提过，元气森林有的部门一年试错估算几千万元。只有能找到最好计划，能够不吝代价。北海牧场（元气森林旗下乳品）的一名到职员工回想，某款果酱一年的出产周期只要两三个月，由于感觉质量好、没有代替品，在还未有销量反馈的条件下，就预约了一整年的果酱产能，“这边就是不计较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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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视觉中国
在办理格调上，唐彬森自己非常推崇字节跳动，不只将钉钉改成飞书、采取OKR办理、开月度复盘会，还会常在员工群里转发剖析字节跳动的文章。他尤为看重“用数据驱动”，曾屡次强调“咱们也要用数听说话”。
但跟推崇扁平轨制的字节跳动同样，元气森林外部也存在中层为难的状况。多位元气森林员工反馈，虽然元气森林从传统快消企业挖来了一些人傍边层，想用他们的教训和办法论帮忙元气森林开展，但高层其实不太违心听中层的，感觉他们的设法有点跟不上时期。
已经，元气森林大少数决策、审批都终结在阿米巴担任人。这是从著名企业家稻盛和夫处总结出的运营模式，行将公司打散，拆分红一个个财务独立核算的运营单元。按照元气森林民间引见，阿米巴担任人对这个团队负全责，抉择全部团队奖金怎么支配，人员怎么调剂，业务怎么布局等。
守业早期，这一模式的确能帮忙公司跑得更快。业务开展得快，每集体失掉的鼓励也大。但跟着元气森林摊子铺得愈来愈大，要到线下拼真刀真枪时，互联网基因就无奈解决真实的市场问题。为了进步效力，去年年底，元气森林阿米巴零碎被“大中台，小BU”的模式取代。
同时，渠道的首要性也被摆在台前。2020年元气森林自建产能降级后，原本的方便店和大卖场渠道缺乏以消化这么多的产能，但要向如毛细血管般细的线下渠道扩展，元气森林需求更传统、更有教训的人。
这也是元气森林为什么大批招销售人员的缘故，《财经天下》周刊在某招聘网站上看到，4月2日元气森林在淮北、黄山、怀化、衡阳等多个城市少量招聘销售代表，招聘要求很低，有些乃至不需求有任务教训，开出的月薪是六千到八千元。
一名元气森林的员工透露，2021年底的那次组织架构调剂显示，唐彬森在亲身抓渠道和销售办理。
膨胀的环境，围歼的竞对
元气森林悄然瘦身也是当下新消费企业艰巨度日的一个缩影。
去年以来，新消费企业的日子都不太好于。茶颜悦色、喜茶、文和友等多个新消费品牌被曝裁员，上市企业中奈雪的茶、完善日记等巨亏，市值大幅缩水的成千上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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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视觉中国
近期，专一消费投资的天使投资机构青山资本公布的一篇文章《青山资本：亲爱的消费守业者，请认清理想》在消费圈刷屏，文中强调当下消费守业者面临的独特问题是：产品卖不动、资本张望、爆品难复制……
2020年消费投资浪潮下，少量人和钱涌进消费市场，“消费降级”的标语下，守业者们擦拳磨掌要把“一切消费品再做一遍”。但第一批新消费上市公司在二级市场的表示不尽善尽美。一级市场上，人民币基金重心转向科技和碳中和，中概股危机暗影下的美元基金也很难再抱有热心。
新消费遇冷，市面上的钱变少了，投资人的钱袋子攥得更紧了。没人能肯定，曾经投进去的资金，是不是能养出一个使人满意的企业，资本涨潮来得很快。据青山资本统计，2022年第一季度，消费赛道投资事情只要170件，环比下滑了56%。
一个严酷的理想是，流量红利和资本红利两重减退下，得多企业曾经没有继续烧钱的资本，拿了钱的明星企业也得省吃俭用，想要存活上来必需找到自我造血的办法。估值已达150亿美元的元气森林，更需求向市场证实本人有盈利的才能。
但这其实不容易，由于元气森林被巨头围歼的故事愈演愈烈，安康赛道上也挤满了新旧玩家：以赤藓糖醇为原料的新产品在陆续上架；百事可乐和可口可乐两大软饮巨头，被传在2022年外部会议上确立了“干掉”元气森林气泡水为中心指标的作战方针。
去年以来，各大饮料巨头接踵推出“0糖”饮料，对元气森林围追堵截：可口可乐的小宇宙AHHA气泡水，娃哈哈的“朝气啵啵”无糖苏打气泡水，农夫山泉一口吻推出4款主打0糖的果味苏打气泡水，百事的“浅笑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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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视觉中国
一些有实力的企业乃至在源头上对元气森林“卡脖子”，欺压元气森林不能不斥重金建工厂。2019年7月以来，元气森林以均匀6个月建一个厂的速度，前后在安徽滁州、广东肇庆、天津西青、湖北咸宁、四川都江堰等5地自建工厂，分别对应华东、华南、华北、华中、东北地域5大城市集群。据悉，5大自建工厂耗资55亿元。
3月底，元气森林位于四川都江堰的第5家自建工厂试投产，该工厂总投资约10亿元。第6家工厂也将在江苏太仓落地，预计布局6条产线，投产后预计年产值可达24亿元。
重资产模式下，元气森林的负重愈甚。
从源头看，原资料的价钱下跌也掐住了这家“无糖”企业的命门。2021年上市前，元气森林供给商三元生物曾在布告中透露，国际赤藓糖醇市场需要继续旺盛、产品供不该求、产品价钱增长较快。下游企业保龄宝也发布告称，2021年公司赤藓糖醇产品供需两旺，赤藓糖醇产品价钱较2020年同期比拟有较大涨幅。
想要复制气泡水胜利的元气森林，也在不停尝试，推出乳茶、酸奶、电解质水、矿泉水等多款产品，这使得它的阵线被拉宽了，每个细分市场都有成熟玩家。据理解，元气森林还要对标维他柠檬茶，做一款柠檬茶产品。一名退职员工透露，目前有两条线在做柠檬茶业务。
“主业没站稳脚根，副线太多，阵线过长，这是得多企业颓败的一个中心缘故。假如说当你的主业没有超过50个亿的时分，冒然去进行多品牌、多品类、多场景、多渠道、多消费人群的五多策略规划，会十分风险。”朱丹蓬剖析说。
新消费涨潮的大配景下，想要成为一个真正巨头，元气森林要补的课还有得多。
（文中员工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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