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小城的86天：菜价翻倍店铺关门 单亲妈妈落泪（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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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1万多，1.5万，2万，说起分开河口的人数，留在那里的人都说不会低于1万。河口是云南南部的疆域县，游客和越南人在疫情后隐没，带走了小城的繁荣。往年以前，河口从未封过城，为了挡住“百万确诊”的越南人，山上、河边都拉了铁丝网，有人日夜扼守。

河口县位于云南南部，县城被连绵的山脉和两条河夹在两头，像一个V字，其中较长的红河，隔开了它和越南。图源自视觉中国。
在刚刚过来的三个月，本地泛起新冠阳性确诊病例，第一次“封城”。截至5月25日，确诊者和感染者不到一百例，但反重复复，某天忽然泛起零星一两个，或全阴9天后又新增20例感染者。
留在城里的人日复一日盼着解封，卖鱼的单亲妈妈上有老下有小，想娶越南老婆的大龄独身汉好不易在县城安身，本不打算分开。他们曾是离小城烟火比来的人，疆域封闭后熬过了两年多，不停懊丧，又不至于失望，这次被封在家里或店里。
比起大都市，小城老是缄默的。“忍一忍，再忍一忍”，靠着这样的喃喃低语，河口人的糊口跟着确诊数字的曲线持续沉浮。
文 | 罗晓兰
编纂 | 陶若谷
留下的
这是一双38岁女人的手。指腹、关节、掌心处都是破口，出现白皮。创痕沿着掌纹裂开，长好之处逐步和旧伤融为一体。左小指差点被砍断，伤到了筋，至今无奈蜿蜒。这双手触摸过有数条鱼，选、抓、称、杀、洗、砍、装，有时不到1分钟处置一条。偶然血水溅到眼睛，女人眯着眼就能杀完。
卖鱼15年，陈雪莲不常耽心本人的生意。她给河口全县2/3的饭店供货，且康源老市场只要她一家鱼店。直到往年2月20日，她照旧进了170千克鱼，正卖着，低头看见一群穿制服的人，叫她“马上关门”。
开业近三个月后，鱼池干了，注水后开始漏，一个氧气机也坏了。5月十二日早上，市场只要人山人海的人走过，陈雪莲从新开门，一上午只卖出20来条鱼。银行卡余额剩900多元，连另外一个市场的人都知道，她没钱了，向卖鱼的同行借钱买菜。
家里早已没有积蓄，去年底，瘫痪近7年的丈夫逝世，给陈雪莲留下4个要抚育的人——两个孩子在上学，公婆有慢性病。女儿在外埠读高中，有天想吃麻辣烫，一份18元，她打复电话问，“我能吃吗？”陈雪莲听了惆怅，儿子还在家隔离，她绷不住时，只能趁洗澡偷偷哭一下。房贷每月要还3千多，全家都要靠她。
在刚刚过来的三个月，云南疆域县河口泛起阳性确诊病例，一度“封城”。比来分开的大可能是年老人，或是找到了去处的生意人。如今县城空荡荡的，最多见的是喷洒消毒液的功课车，水泥地上长出了野草，高洼地立在街道地方。

街道上长出野草。讲述者供图。
陈雪莲留了上去，她也无处可去，5月从新开店，仍是那一身黑色衣服。前一天在敌人圈连发了两条卖鱼预报，仍是没甚么人来，她忍不住埋怨，“光是请求开店的流程就走了10天。”
那一天，在广丰新市场卖药材的刘福也没有顾客，店铺的卷帘门只升起2/3。这是河口最大的农贸市场，但只要七八家开了门，干货店老板娘愁得头痛——原本就在高价处置存货，天天只卖几袋米，“意愿者”还要收五元、十元的跑腿费，“本都赚不回。”刘福斜对面卖饲料的邻近中午才接了第一单，50元。
县城不大，两个市场相隔一千米多，是小城里最有烟火气之处，河口人要买活鱼、家禽只能来这里。省道穿城而过，之前经常堵车，可能是自驾游的外埠车辆。2019年的地下数据显示，这里的出出境旅客有600万人次。好些南方人慕名而来，在此买房过冬。
往年2月16日，县里确诊了1例核酸阳性和2例无症状感染者。“据说好像有疫情了。”包罗陈雪莲在内的得多本地人，认为过几天就会恢复。政策随之到来：先是“一切人员非须要不进出河口县”“县域内阻止跨乡镇活动”。实施分类管控后，多个区域的居民无奈踏还俗门。
在广丰市场，卖饲料的王喜梅夫妇在店里一住就是两个多月——“封城”前一天下昼，他们刚过完年回来，赶来搞卫生，被困在外面。店铺40平米，卷帘门不闪开，没有窗户，白昼都得开灯，炒菜时满屋子的油烟味。他们守着菜市场，很少买菜，封控后白菜从每千克4元涨到了8元，夫妻俩常吃从湖南老家带来的腊肉，舍不得吃菜。
床是暂时的床垫加木板。没有桌椅，吃饭时木板架在桶上放碗筷，人坐在床上。随身的衣服只要几套，晚上洗了晾在洗手间，白昼铺在饲料袋上。
3月底，河口调剂政策，封控区、管控区之外的人员能够请求离县——先到酒店公费隔离7天，做3次核酸，再通过社区等多个部门审批。
市场里的个体户大多上有老下有小，乡村出身，一爿小店、几平米的摊位是打拼多年的效果，好不易在县城安身，分开象征着前功尽弃。一个干货店的53岁老板，在河口待了20年，当初四五万的货积存在店里，房租也提前交了，家里还有车贷，儿子在读大专，每一年学费、糊口费就要好几万。
药材店的刘福想过回老家，但本地不肯接纳，并且他没有车，即便有，个子小也开不了。他是“袖珍人”，43岁，身高1.3米，走在街上遇到摩托车迎面驶来，要仰视能力看清下面的人。
由于身高问题，他相过上百次亲，都失败了，封控期间就一集体住在广丰市场里。派发的物质大可能是一棵白菜，一根萝卜，几个洋芋，有次发了一斤的猪肉，“有的吃曾经不错了”。

解封前的河口县城。讲述者供图。
等着
疫情刚开始几天，管得不严，还能在市场里走动，卖饲料的王喜梅去对门店里买瓜果，被狗咬了，“咬的阿谁脚板板，痛死我了” 。她问卖瓜果的，这狗是你的不？对方后来说“是”，一听咬到她了，赶快否定。王喜梅之前常帮衬那里，起初再没去过。
这只是隔离期间摊贩们细碎糊口的一角。在市场里，人们相互叫对方哥或姐，有的不知道名字，就说卖鱼的、卖饲料的，或者河南人、四川人。即便有矛盾，明面上老是笑呵呵的，“好话”只留在暗地里说。他们关在自家店铺里，瓜葛算不上密切，时时打听下彼此的状况，能减少一点平安感， “哦，不是本人一集体这样”。
一些人在封城期间被允许营业，顾客下了单，由办了通行证的人帮助送货，“满街跑，天天赚的钱花不完”。卖鱼的陈雪莲有个亲戚办了证，日进五六千元。纯跑腿也赚钱，一名在市区开米线加工厂的老板进了一车大米，代驾跑100千米免费1000元。
陈雪莲打电话给工商局也请求办证，原告知她所在的康源老市场无奈管理。2019年创立“标致县城”，市场迁到广丰，摊贩跟着迁走，陈雪莲也在其中。但那边离城核心远，人流少，去年轻市场的一个门店转让，她又搬了回来，未曾想如今时运变换。
但在广丰新市场，也并不是人人都能发到这笔财。商户之前有过通行证，起初被发出，王喜梅问过“下面”，原告知“之前给他们办错了”。她学着打十二345，对方让她等，一等就比及解封。
和王喜梅纷歧样，干货店老板不去问缘故，“要听领导的支配”。也不会像他人同样埋怨持证者无关系，不偏心。为了节俭跑腿费，他偷偷骑上摩托车，叫守门人拉开“红线”，骑出去给他人卸车，被通过的工商人员看到，骂了他，再没出去过。
从4月开始，商户陆续能够提交开门请求。等候过程当中，王喜梅偷偷尝试过营业——有人要货，她送到市场门口交给“意愿者”。她坐在店门跟前，看到办理人员来了，马上拉上去，人一走又把门放下来。此前她也开过门缝透气，趁着中午办理人员上班，从30厘米开到50、70厘米乃至1米。
5月初，“无疫社区”天天每户能够有一人外出一小时。王喜梅家的出门时机，都让给丈夫去送货，她就关在暗淡芜杂的门店里。夫妻俩来河口7年了，之前一同干修建工，当初工地欠好做，接不到几个活。一天流水几百元，她满足了，“明天的糊口费不必耽心就行了”。
而关在家里的陈雪莲先是买菜难题，好不易抢到的玉米硬得咬不动。而后是读初中的儿子开始叛逆，有次上网课时玩游戏，陈雪莲说要告知教师，儿子一下抱住她，不让她碰手机。儿子胖胖的，比她高出一个头，死死箍住她的身材，陈雪莲怒斥、求饶都没用。她被吓到了。之前孩子乖，天天帮爸爸洗澡、上厕所。当初，她怕孩子急了会打她，管不住了。
焦虑时，她频繁找广丰新市场的鱼贩聊天，对方说，“好是比你好一点，但也费事”。对方也没有通行证，客源未几，两人抉择协作卖鱼。老顾客打复电话要鱼，她记下地址，在微信上转给广丰的同行，支出五五分。鱼的利润小，陈雪莲天天卖几十斤赚几十元。对方同情她的境遇，不让她分担跑腿费，但偶然由于分红的问题，也会埋怨几句。
陈雪莲说本人不是个厉害的女人，逼得没方法了，一点点撑上去。丈夫逝世后，她变得话少、忧惧，夜晚躺下重复想万一“失事”怎么处置。所有都环抱理想糊口展开，微信头像是孩子的照片，昵称加之了店铺电话号码。
这么多年，她没买过一支口红，穿的大可能是他人送的旧衣服，不怎么拾掇，有时会被买鱼的小敌人喊奶奶。有天她发了条敌人圈“思念你的肩”，在照片里微微靠上丈夫的肩。之前她天天白昼卖鱼，晚上守在丈夫身边，每10分钟给他翻个身，靠喝浓茶和咖啡抵御睡意。

封城期间的广丰新市场大门。讲述者供图。
疆域的风
河口的清晨，城东口岸一开，成群的越南人冲进来，后面的主妇一路小跑，高出头的竹篓乱晃，平底鞋“啪嗒”响。她们涌向县城的各个角落，包罗康源老市场的路边缝隙，卖自家农产品和小吃，连带着让陈雪莲的鱼摊也支出翻倍。
这是2020年疫情以前的事了。在河口，发财靠越南人是共鸣。陈雪莲的丈夫和越南人做生意受骗，夫妻俩天天用货车拉鱼到口岸卖，几年内又赚了回来。在口岸左近的几条街，装货的自行车排起长龙，车拆得只剩骨架，装上支架和小轮子，越南女人能单独推进500斤的货物。
到了夜晚，城西的越南城霓虹闪动，推拿店的女人热心拉拽路人。县城主路灯火透明，货车司机在街道旁吃烧烤。在陈雪莲的印象里，这些跑短途的司机大多来自山东，很舍得吃，春节前总会到她店里，买“好多好多的鱼”带回老家。
2019年，河南人刘福被吸引过去。旧照片里，他穿戴红色衬衫，面庞黑红，脸上笑意荡漾。他来河口找敌人，感觉这里闲适，最首要的是，“一半的光棍在这里找到了媳妇”。刘福分开待了十多年的北京，在广丰市场租下20平米的小店，将本地和越南的药材卖往边疆。

河口县位于云南红河州西北，在县城不到5平方千米的规模内，有3座大桥与越南老街相连。疫情前材料图，源自西方IC。
用积蓄在城里买了套公寓，在此结婚生子是他已经的但愿，“越南女人多无能呀”。很快疫情开始，河口封闭了口岸，只通行货运和铁路，越南人、游客和生意人渐渐从小城隐没。那时他刚开店一个多月，“‘哗’一下子，一泻千里了”，只够交房租和糊口费。同市场的其余药材店老板熬不住，都走了，他抉择再撑撑。
口岸一带的沿街店铺大面积关门，有饭店的房租从6万一年降到1万，依旧扛不住。广丰市场的摊位本来有四五百个，疫情后逐年降落，当初只要五六十个。边民通商的双语牌子早已退色掉漆，越南文简直看不见了。
“咱们就像风中的小树苗，后面的两三级风还在晃，这次的五六级微风把咱们刮得贴住地了。”刘福说。但他还是市场里最沉得住气的，营业后没有顾客，他照旧开门，坐在柜台前抄药材的成效和搭配，一边写一边背，每次用掉一支圆珠笔的笔心。
外出总能听见孩子喊他“小矮人”，他心里不舒服，但照样出门。之前自尊心强，初中只上了一年半，个子小，家里穷交不起学费，他就被动停学去北京当办事员。他人干两天就辞职，他干了两年当上了小经理。被人歧视，他刺激本人“就当听见狗叫”。幸福感是啥？他自问自答道：“要学会苦中找乐。”
疫情开始后，人们源源不停地分开河口。视频里，私家车、货车、大巴和看不到队尾的人排在高速路口，每集体都拉着行李箱，提着几个包。一名广丰市场的商户说，本人知道的就有几十家店铺关了，有的房租都不退就走，回了老家，或去深圳电子厂打工。
留下的人持续糊口。在市区开米线加工厂的老板，和5个工人一同困在租来的自建房里，好些是外埠人。据这位老板引见，他身上背着守业失败欠下的百万内债，当初每个月收入3万多元。2019年，他在山上租了200亩地种菜，第二年春节眼看要歉收，疫情发作，物流停了，玉米和黄瓜都烂在地里。
去年感觉情势恶化，他又包了地种香蕉，但找不到人办理。之前都请越南人，他们技术好，工钱还廉价。他只好接手了亲戚的米线加工厂，想着先过渡下，没想到新一波疫情又起。工人在宿舍刷抖音，他偷偷关上后门去河边钓鱼，“愁没甚么用，总会有解封的一天，或许就是今天呢” 。
河口多外省人，爱吃鱼，解封后陈雪莲的好几个顾客说3个月没吃鱼了，即使打电话买过，拿回来也臭了。住在广丰市场左近的一个居民预算，封城时1颗鸡蛋要2元，蔬菜大可能是每千克7块钱，买一次菜就花几百元。在人均工资两三千的小县城，不少人埋怨，“老本都要吃光了”。
就医也是广泛的困难。3月，这位居民80多岁的母亲摔断了胳膊，从乡下拉到县病院，由于防控要求，不克不及做手术，就安了个夹板，开了点止痛药。他家到病院只要几分钟车程，也没法过来看。他的父亲糊口不克不及自理，白叟有次便秘、牙痛，要买败炸药，药店关门，病院说一次只能开一盒。回想起来，他声响进步，连连骂了几句粗话。
但即便不满，他们也鲜少地下在网络上发声。敌人圈发的可能是政府布告，孩子的网课，阳台上种的菜，或是自我激励的案牍。偶然艳羡一上马关县，一样有疫情一个月就解封。

2020年8月，云南红河沉寂的河口口岸。图源自视觉中国。
“再忍一忍”
烟花是从深夜开始放的，在城里各个角落升起，绽放。到了清晨，有小区门口扑灭了长长的鞭炮，落下一地白色碎屑，浓烟里最早冲出来的人拿着礼花，或敲锣打鼓，扭秧歌。
5月13日晚，陈雪莲出工后，骑车沿着省道晃荡，看到路上都是人和车。至多的是摩托车，大家甚么也不干，就慢吞吞地到处转，即便戴着口罩，也看得出很开心。陈雪莲想，毕竟仍是有人找不到去处，留在了河口。
解封的动静忽然公布，敌人圈瞬间“炸”了。13日一早，康源市场的瓜果摊前人来人往，生意比过年还好。在广丰市场，刘福开门一个小时就卖了3斤三七粉，是前半个月的6倍。就在头一天，市场还熙熙攘攘，简直看不到行人，静得能听见鸟叫声。
解封后几天，刘福的生意都不错，老年人涌进来补购保健品，有顾客要出门打工，临行前来买药材。但他不打算再进货了，说人都走了，生意不会短暂。他提价10%处置，感觉根据这个情势，下个月就能回老家。娶媳妇的事件临时不想了，“没钱连狗都不跟你”，他笑着自嘲，说比他个子高、长得帅、有钱的男人，找不到媳妇的都得多。
对面干货店的老板也说处置完存货就走，去江苏当保安。隔壁的王喜梅想回湖南老家，在县城找个超市收银员的任务，每个月小几千元，最少能陪着从小住校的孩子。
解封当天，陈雪莲发现本人进的货少了，七八十千克的鱼一上午就卖完。养殖户送来的鱼长大了，变为了三四斤一条，烤鱼店反而欠好用，“小的都没有，烦得很”。她的语气难得轻盈起来，声响也大了。
陈雪莲感觉终于盼到了，隔离在家期间，她常通宵失眠，受不了时就看电视剧和小说，逼本人想开心的过往，乃至在脑海里杜撰没产生过的坏事。之前丈夫生病，她开车去广东进货，技术不纯熟，就把丈夫抱上副驾驶座上，听他口头指挥。“要活上来，本人都垮掉怎么守护白叟孩子。”她重复告知本人，疫情影响的不止她一集体。
5月16日，解封第3天，河口又发布了一例无症状感染者。庆贺解封的鞭炮纸屑还未清扫洁净，居民又马上开始囤货，广丰市场的菜被抢光，商户们再次懊丧，“快疯掉了”。当天上午，虽然大批的人涌进来买货色，但人流去得也快。

5月16日，河口人骑着摩托车到市场囤货。讲述者供图。
这次没有封城，火车没停，高速口没封，请求离河的手续也比以前简略了，但存货还没处置完，极可能比预期时间更长，他们再次留了上去。
王喜梅的丈夫不肯走，劝她“忍一忍，再忍一忍”。本来夫妻俩在市区承包了两块池塘养鱼，没想到好几回要收鱼时，就涨大水，还冲倒了看鱼的小屋子。她依旧笑呵呵的，“甚么任务都欠好做”，说起疫情的影响，她想起被狗咬，很快把缘故归为“我往年太晦气”。
而陈雪莲和儿子这次被困在了市场的门店里。流调后果显示，感染者曾在康源农贸市场购物，很快他到访过之处“区域关闭、足不出户、办事上门”。
几天前，陈雪莲在店里看到过阿谁感染者，两人意识，对方买菜途经，朝她远远笑了笑。5月16日，她一早就赶往市场，店里放着七八百元的货，扔不下。她认为，全城刚解封，顶多隔离3天，延续几回核酸阴性就行-了。
后果，市场里面用焊死的铁皮围了一圈，商户和居民要被隔离14天。鱼店再次关门，没有炒锅，只要个小煮锅，陈雪莲母子吃了几天的挂面和米线。楼上二层有床，未吊顶，小虫子绕着灯泡乱飞。好在儿子变乖了，天天平静上网课。上次大吵后，她跟儿子说，“你再这样我跟爸爸走了”，儿子再没玩过游戏。
当初，她经常叹息，儿子一听到就背课本上的诗——如果糊口诈骗了你，不要哀痛，不要心急……置信吧！高兴的日子将会降临。她默默听着，其实不置信，“他人说他走了，他解脱了，我能过好，我却越过越差” 。几天前，婆婆又扭伤腰住院了。
5月13日那晚，陈雪莲解封后第一时间去买了两件黑色的夏衣，打算为丈夫守丧3年。她一再想，本人的人生为何会这样，想到最初，她感觉这就是本人的命。撑上来，她告知本人，熬到孩子长大就行-了，即便孩子也过得不行，孩子的孩子总能够。
（文中人物皆为化名。）